少年故作凶巴巴的模样,狐狸眼瞪得圆圆的,叫人将那汪浅池看得更加清楚。
谢稚白觉得自己弄错了方向,也许怀鱼根本就不是装出来的粗陋愚笨,而是他的性格本就如此。
他现在有两条路走。
第一,怀鱼是在试探他,隐晦地告诉他,自己不过是他手心的蚂蚁,他可以让他生,也可以让他死。
第二,怀鱼是真的不知道他就是谢稚白,关于他的消息传到了怀鱼的耳朵里,所以他来向他询问。
谢稚白沉思半息说道,“听说过。”
怀鱼又剥了颗蜜桃软糖喂给谢稚白,“只是听说吗?你有没有见过他啊。”
手指的指腹不可避免地碰到他的唇瓣,莹润的指甲沾上了他的唾液。
蜜桃软糖的味道甜得过分,唇舌间都被染上糖果的味道,黏腻得不像话。
谢稚白垂下眼睫,不欲与他多说话的模样。
“没见过,他怎么了?”
怀鱼又给小白喂了一粒软糖,灵兽满足地靠在少年旁边翻着肚皮。
谢稚白的目光落在小白身上,嘴里的软糖顿时没了味道。
他在怀鱼眼里,估计和他的灵兽没区别,都是玩物。
怀鱼:“他被潼川派的人下了通缉令,捉到他的给六钱归元灵芝呢。”
谢稚白垂眸,语调中不自觉带了几分冷嘲。
“他的命可真值钱。”
怀鱼:“那可不,把我卖了也不值一钱归元灵芝。”
谢稚白的声音陡然温柔起来,“你想得到归元灵芝续命吗?”
怀鱼用手支着下巴,望进青年的眼眸。
“寿命自有天定,我不用灵芝续命……”少年语气沉重下来,“但我姐姐要用,有归元灵芝的话,她说不定就醒过来了。”
谢稚白没想到怀鱼如此好骗,他还没问几句,怀鱼就把自己的底全交了。
九界传闻怀蘅尊上闭关修炼,不日突破才没来魔界惹事。他倒好,跟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修士说这些,如果自己是细作,明日它界的军队就会上门。
“挽绿姐姐给了我一幅画像,本来我还想让你看看画得像不像呢,”怀鱼翻找着画卷,“小白,我让你拿着的画呢,去哪了。”
谢稚白心下咯噔。
难怪怀鱼没认出他,他刚拿到画像,还没来得及查看。若是他看到画像,估计会感慨得来全不费功夫吧。
自己不到一成的功力,打开锁链都困难,逃的话能逃到哪里去呢?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小白迅速躲到了谢稚白身后,和谢稚白来了个背靠背。
怀鱼叉着腰朝它训道,“整天就知道吃,让你拿张画你都能弄丢。”
小白扒拉着谢稚白的后背不松爪。
“嗷……呜……”
救命。
谢稚白总算是亲身体会到了灵兽智商随主的真实案例,他自身都难保,灵兽往他身后躲什么。
最后的结果是小白被怀鱼拿出绳子吊在了谢稚白侧面的墙上,两只爪子向上举起,露出毛绒绒的肚皮。
一人一兽,四目相对。
无语。
幽怨。
-
怀鱼没空理谢稚白和小白之间的眉眼官司,他忙着看《山狐艳史》。
第一回已经结束,开始第二回:
姬妻求爱不成,怒囚段缙,露出男儿身。
他已经锁了谢稚白,应该不用再囚禁他了。
谢稚白知道他是男子,这个任务也不用做啦。
怀鱼开心地趴在拔步床上,晃动着双脚,要是之后都是这种任务就好了。
他翻开第三回:
姬妻脱下鞋袜,迫使段缙舔他双足。
怀鱼看了看自己的脚,难道他要逼谢稚白舔自己的脚?这也太考验人了。
他没有穿鞋的习惯,平常都是光着脚到处跑的。
入夜后,怀鱼给谢稚白涂完袪疤膏后照常爬回床上睡觉。
今天的谢稚白没有做春梦唉。
谢稚白在察觉到怀鱼睡下后开始潜心修炼,他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魔宫暂时安全,如果他出了魔宫,被人发现就是再次被剔掉仙骨的命运。
月上中天时,谢稚白咳出一口血,殷红在月白绣竹纹纱袍上晕开,给他苍白的面容上增添了几分凄惨的姝色。
他面来改色地给自己施了个小洗涤术,掩去所有痕迹。
-
怀鱼一早又唤巫医进了宫。
不过这次不是在寝殿见的他,而是在某僻静的杂物间里。
怀鱼神神秘秘地问道,“有没有让皮肤变软的药啊?”
巫医也学着他用气音回答,“尊上是自己用吗?”
怀鱼朝四处张望了下,贴在他耳边:“……对。”
他怕自己的脚太硬,磨到谢稚白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