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内的摄政王府,金碧辉煌,灯火耀耀。
容昔瞧着在他面前站定的青年,衣着朴素,却也有几分耐力,见到他的丝毫没有怯懦之态。
“就是你发现了城外军队的粮草位置?”容昔走到青年身前问道。
从大柱的这个方向上看,只能瞧见容昔的乌皮靴和豪奢织金袍摆。
他浑声说道,“是。草民之前在茶馆偶然听见有人在说,城外某个地方有打谷场。数月前,草民就是从那一路过来的,根本没有见到有打谷场的痕迹。草民推断,那应该就是敌军新建的粮仓位置。”
大柱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草民有幸认识一两位江湖人士,他们出盛京城外查看后,发现与草民的推断十分吻合,所以草民斗胆告知了燕夫人。”
容昔点了点头,“你说的内容,孤自然会去查证。”
大柱躬身告退。
等出厅堂的时候,他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从燕家村再到盛京城,这一切都是燕童想要的吗?
大柱心里不明白,这座京都就像是吃人的恶鬼,为什么燕童一直希冀着来到此处。
在大柱走之后,容昔就着人留意大柱的一举一动。
不管消息是否属实,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终归是不能轻易信任。
他在关注着容絮和顾映柳在河郡的日子时,就知道这个燕童是个把很好用的刀。
出乎容昔意料的是,他身边那个憨实的男人不是泛泛之辈,有些巧思。
这个燕童身怀名器,用来给他笼络下属最好不过,关键是他还乐在其中,没有半点抵触。
容昔走出厅堂,院子内花开得正好,阳光灿烂地泼洒下来,宛如世外桃源。
他掐过一朵盛开的蔷薇花,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宁,好似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掉了。
他知道霍澄和羌族将军拓木随的关系,所以早早通知他捡漏。
事成之后,他拱手让出半壁江山,还能有比这更划算的事情吗?
如今郡县的兵力都集中在盛京城下,外面防守薄弱,只要攻破边境线的防御,踏入中原有如探囊取物。
他也着人去往南阳调集兵力助拓木随一臂之力,相信不日南阳的霍家军就能抵达京都。
届时再来给顾映柳合围之击,保管他焦头烂额。
容昔推演着自己的筹谋,如今上天好似也在帮他,高从侍郎被暗杀之后没有半点消息,敌军的谷仓也暴露在自己的眼底……
上辈子不过是顾映柳借了天道运势罢了,如今天道都站在自己这一处,看他如何挣扎。
他回忆着顾映柳的那张脸,真的是可惜了。要是战胜之日,顾映柳还没死,自己倒是不介意玩一下自己侄儿玩剩下的男人,毕竟滋味确实不错。
容昔又去安抚了霍澄的暗卫。
他的暗卫守成有余,攻击不足。让他们保卫自己还行,去别人的营帐内杀人实在是异想天开了些,这点容昔非常清楚。
霍澄败就败在太过优柔寡断,如果在潜入容絮营帐的时候直接杀了他,哪里还有现在这些事情?
皇家子嗣凋零,容絮死了,他就是唯一的继承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何须在这里大费周章和顾映柳斡旋?容昔遗憾地撕碎花瓣,这些花儿看着娇艳,实际上半点用处都无,他还是喜欢蔷薇那种带刺的花,至少挣扎起来也别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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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外。
南风和煦,吹入山林。
顾映柳哄着容絮用完午膳,又抱着他在怀里睡觉。
窦回章等他们黏腻完了,终于现身和顾映柳汇报工作,“你这跟带孩子也没有多大区别……”
顾映柳白了他一眼,自顾自拿起朱笔在奏章上批阅。
“我看某人是心生妒忌,没夫妻生活整日暴躁。”
窦回章:“柳妃娘娘,你这话就过分了,要不是我给你让位置,你能和陛下走到今天这一步?”
顾映柳似笑非笑地在奏章上画了个鲜红的叉,“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家小絮儿和你对望数年都没看上你,我一入宫便做了柳妃。人哪,还是有自知之明些比较好。”
窦回章拿起一本奏章当扇子,给自己扇着风:“那不是我根本没想和你抢么?”
顾映柳:“正当自己想考状元就能考上似的。”
窦回章撇了撇嘴,“瞧把你得意的,你不也没考上?”
顾映柳身形顿了顿,“陛下夸我风姿俊秀,所见无出其右者,所以给我点了探花郎,给徐成弘占了便宜,做了状元。”
他回忆起三四年前陛下钦点他为探花郎的时候。小皇帝不过十五岁,高高坐在龙椅上,旁边的田吉给他打着扇,他拉着田吉窃窃私语。那时是自己第一次踏入金銮殿,不敢直视天颜,所以他完全没看清他的长相,只记得少年声音清甜,还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童音,和之后冷酷的模样大相径庭。
顾映柳的心里陡然生出个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