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回章的眼神落在好似摩挲过无数遍的地图上,能让顾映柳起波澜的,也就只有那位“陛下”了。
“没问题,”窦回章说道,“我能见一下陛下吗?”
顾映柳瞥了他一眼,眉头微皱。
“太后懿旨。”窦回章指了指明黄的绸卷。
顾映柳领着窦回章到住处。
帐篷里,少年睡得香甜,薄薄的羊绒毯堪堪遮住脚踝,白皙的肤色在灰沉的布幔衬托下好似会发光。
顾映柳扯开帘子的小角,让出位置给窦回章,“看过了?”
“……”
窦回章无言,还真就给看一眼。
顾映柳若有所思,小絮儿最近怎么有点嗜睡。
窦回章变换装束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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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窦回章的密函递回西梅岭。
顾映柳燎开密函的封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事成。
他将密函扔到火盆里,老安王已死,就等容昔那边的动作了。
几日过去,南阳没有半点消息穿出,风平浪静。
顾映柳丝毫不意外。
正常人的选择都会是秘不发丧,能拖多久是多久,何况是容昔呢?
帐篷内,顾映柳在替容絮梳头发。
少年的头发细软乌黑,握在手里像锦缎一般。
容絮这些日子倒是没有缠着他说生宝宝的事情,乖乖地待在帐篷里看书练字。
“映柳,要是没有我的话就好了。”容絮垂眸。
如果他没有来黎朝,事情的进程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映柳不用提心吊胆,殚精竭虑,就为扳倒霍澄和容絮。他会在盛京城好好生活,即便中间会有些不愉快,最后也肯定是获得三个攻的心,幸福美满地在一起。
他是映柳的拖油瓶。
“不要说傻话。”顾映柳给少年扎好发带,炙热滚烫的吻落在少年的眉心。
他的小絮儿根本不知道自己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如果没有他,他根本没法想象自己如今是不是在疾病缠身,了无生志。
少年抱住他的腰,鹿儿眼湿漉漉的,“映柳,你不知道,如果没有我,你可以过得很好很好……”
“没有你不可能很好。”顾映柳半跪在少年身前,脑袋枕在少年的腿上。
他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睡过好觉,只有少年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才能睡得比以往都要沉。
容絮:“真的吗?”
顾映柳仰起头捏了捏他的脸,“真的。”
教训有一次就够了,他绝不会再栽在同一个人手上。
容昔和霍澄都必须死,没有退路。
窦回章真是个能人,只用一次实在太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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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家军开拔往东行进。
顾映柳和容絮跟着大军开拔。
在出发之前,顾映柳已经在盛京城周围雇好流氓小儿散播老安王去世一事。
他倒要看看,这一局容昔到底如何解。
丁忧就得出盛京城,不丁忧,他叛变的事情便瞒不住了。
容昔自诩智计多端,不知他是否料到了沅水县令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他和容絮,又是否料到他和容絮会投奔怀老将军。
顾映柳搂着容絮,坐在马车内同自己博弈。
怀家军。
暗狼卫。
窦向章。
……
霍家军。
护卫队。
容昔。
……
朝政官员不足为虑,那些个吃干饭的家伙,便是心里向着容昔,嘴上也要吼几句忠君爱国。
等容昔夺取江山,再扭扭捏捏推辞一番,侍奉自己的“新主”。
真要让他们现在就表明立场,他们是不会做的。若是容昔没成功,便是遗臭万年,若是容昔成功了,他们那些文官也不过是官升一阶而已。
给谁做官不是做,好处拿着,事情办着,两不耽误。
顾映柳皱眉,如今要仔细验证的便是霍家军的实力。
霍澄和容昔敢在这个时候动手暗杀容絮,霍家军肯定已经秘密到达盛京城了。
“老安王过世,”顾映柳的下巴靠在少年的颈窝里,“小絮儿觉得,容昔会回南阳奔丧吗?”
“不会。”容絮摇头。
这些日子顾映柳讨论军务的时候,偶尔不避开他。
他跟着听了一点,知道事情的大概。
“为何?”顾映柳舔了舔少年嘴边的糕点屑。
“喂你糕点你又不愿意吃,非得舔这一点。”容絮遮住自己红透的脸。
“为何觉得容昔不会回南阳奔丧?”顾映柳再次问道。
他手中有怀家军的兵权,面对容昔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如果容昔不回南阳,便是板上钉钉的乱臣贼子。
“容絮”在位期间,虽行事暴戾,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