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他受伤,不宜伤神,让左丞相夏桃替他分忧,他便闲了下来,在东宫的藏书所看书。
夏桃是夏从姜的父亲,可性子却和夏从姜全然不同,夏从姜行事散漫,不拘一格,夏桃却是个专于弄权的政客,有本事,却也不能容人,若是得罪了他,不知什么时候会从背后扎上一刀。
权利放给了他,想拿回来并不容易,就算拿了回来,人也得罪了。
阳光透过窗纸照进屋内,搅动空气中的尘埃。
桓雁之跪坐在矮榻边,卷起书册,浅色的瞳仁如同剔透的琉璃。
父君这是对他起疑心了。
苗苗坐在书桌下面的篮子里,抱着一颗白红相间的脆枣“咔嚓咔嚓”地啃,这颗大枣他已经吃了一早上了,还没吃完。
桓雁之往底下看了一眼,“甜吗?”
苗苗停下动作,“甜,又香又脆,特别好吃。”
桓雁之抽出苗苗抱着的脆枣,一口吃掉,还回味了一番,“确实挺甜。”
苗苗的手还是抱着脆枣的姿势,“……”
桓雁之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苗苗指了指果盘,“还要吃。”
桓雁之:“不吃了,伤牙,今日的午膳有小银鱼,你得留着肚子。”
苗苗摸了摸自己滚圆的肚子,心想是这么个道理。
易卓在此时敲响了房门。
桓雁之把手指放到唇边,示意少年不要出声,让易卓进了屋。
易卓踏进屋内,朝尽头处的桓雁之看了一眼,最近桓君怎么神神秘秘的?桌上还摆着果盘,太奇怪了,青年看书的时候从来不吃东西的。
想起要交待的事,整理了下仪容。
“桓君,孙函进宫了。”
桓雁之:“知道了。”
易卓:“要派人去接触吗?”
桓雁之抬了下眼皮,“不用,到时候我自会去拜访他。”
沉思了一会儿,问道:“薛昆的眼睛治得怎么样了?”
苗苗也支起了耳朵,听说孙函是神医,要是真治好薛昆,他不就白打那一拳了,还害得他被退学,燕家赔钱。
易卓:“可以模糊视物了,完全恢复需要一段时间。”
桓雁之表示知晓,“退下吧。”
易卓:“陛下那边?”
桓雁之:“不必忧心,我依旧是太子。”
他是父君手把手教养出来的储君,便是怀疑他,暂时也不会对他动手。
有时他甚至怀着一种特别的期待,如果父君对他动手就好了。
易卓道了声“是”,退出了殿外。
桓雁之把苗苗从矮榻底下抱了出来,“苗苗这小嘴可以挂油壶了。”
苗苗:“哼。”
桓雁之:“薛昆被治好了,仇潮生便万事无虞,你不高兴吗?”
苗苗:“仇潮生没事我当然高兴,可薛昆要是被治好了,我不高兴。”
少年观察着桓雁之的神色,以为他会教训自己,一屁股坐在书册上,准备假哭。
桓雁之同苗苗相处这几个月,少年眼珠一转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无奈地捏了捏少年的脸,“嗯,我也一样,不过要先忍他两个月,好不好?”
谋逆这种事,当然要趁热打铁。
桓雁之把少年揣进怀里,送他回了寝殿,自己则去拜访那位深受父君信赖的天师。
太清宫。
彩绘的屋檐顶和栏杆交相呼应,镶着宝石的门扇在阳光下炫彩夺目,身着罩纱广袖月白裙的貌美道姑手持拂尘如同仙娥。
桓雁之不由感慨,朝事的大殿都没这般奢华。
天师早就接到东宫的消息,整理了下发冠,起身相迎。
内里又是一番别有洞天。
桓雁之不动声色地落了座,“先前受了伤,未能及时拜访天师,望天师勿怪。”
天师:“哪里哪里,本当我去拜访您才是。”
桓雁之看了天师一眼,他怎么觉得这位天师对自己有种莫名的敬意,而且并不是因为自己太子的身份。
夸赞了下室内的陈设,又聊了下建邺的风土人情,旁的一个字也没提。
他来此处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探听虚实,而是为了让父君再起疑心,既然目的达到,便不再久留。
桓雁之走到门口,“天师果然博通古今。”
天师:“我这点浅薄的学识,实在比不上殿下。”
桓雁之:“孤实在有些好奇,这世上真有妖物么?”
天师:“万物灵长,不止有人。”
“那你能分辨出来吗?”桓雁之踏步下了台阶,目光转向天师,“比如,孤像不像妖?”
天师:“殿下说笑了。”
桓雁之:“若是想让妖物显形,该用什么办法?”
天师:“端看是什么妖,若是蛇妖,在其虚弱时一杯雄黄酒下肚,自然就显形了,但此法于别的妖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