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夫子看着一脸稚气的少年,以及课堂的乱象,没有一个人出来替颜苗和仇潮生说话。
他也能猜到是什么原因,无非是薛昆为建邺首屈一指的皇商,得罪不起,加上是颜苗和仇潮生先动的手,那就更轮不到他们来拉架了。
蔡夫子叹了口气:“唉。”
他回想起教导太子的时光。
那时还在深宫内苑,太子不过十一二岁,却已在法理和情理中寻得自洽的逻辑,心肠柔软却并不偏私,处事公正却又留有人情。
彼时的大邺,学子穷困不堕其志,强权不折其骨,十多年过去,学舍风气大不如前,内舍的寒门学子中只出了个仇潮生,连太子也去风月楼这种场所寻花问柳。
蔡夫子瞬间像是老了十岁,轻声朝大夫问道,“可有大碍?”
苗苗也凑上去,好奇地盯着薛昆左眼上缠着的白纱。
“应该不会死吧,顶多瞎一只眼睛。”
薛昆气得嘴唇直抖,指着少年吐不出一个字。
大夫连忙劝道:“不宜激动,不宜激动……”
薛昆剧烈地喘息了下,愤恨地盯着少年,什么叫顶多瞎一只眼睛?
蔡夫子听着也有点不对味了,怎么感觉少年没有一点宽厚之意?
“颜苗!”
苗苗见蔡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蔡夫子古板又固执,但还是挺热心负责的。薛昆瞎了就瞎了,他可不想把蔡夫子气出病来。
“在,您别生气。”
蔡夫子头顶都要冒烟了,“你让我怎么不生气?啊?”
苗苗想了下,“我给您唱歌?”
蔡夫子:“……”
他气极反乐,不想说话了。
颜苗这学生他也看了有半个多月了,学习刻苦努力,并不是来内舍镀金的世家子,只是根基薄弱,有时候连基本的概念都听不懂。
能和仇潮生玩到一块去,可见并不是个踩高捧低,人云亦云之辈,苗子是个能培养的苗子,气起人来也是真的气人。
蔡夫子的目光扫过伫立一旁的仇潮生,哀叫不止的薛昆,周遭静默的众人,以及关切地朝他望向来的神色懵懂的颜苗,最后落在窗外的槐树上。
“秋日真好啊。”
“你们都不必走,是我没教好,该走的是我。”
老人微驼着背,一步步走出了学堂。
薛昆没想到事情变成了这样,明明该走的是颜苗,为什么变成了蔡夫子?
苗苗直接追到了蔡夫子所住的小院,跟在他后头说道,“我不读书也没关系的,夫子你为什么要走?”
他也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学生犯了错,当然该有自己承担,我如今已经十六岁,不是小孩子了。”
少年见蔡夫子还是不吭声,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你要走?”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凡人之间的生存法则,但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一拳会波及到别人。
蔡夫子抖着胡子,“呯”地一声关上了寝舍的门。
上午闹腾了这一下,大家都无心上午课了。
舍监过来查看了下情况后,让薛昆回寝舍休息,颜苗和仇潮生继续上课,等内舍舍长来处理此事。
-
下了午课,苗苗跑到蔡夫子所住的小院,拍着他的门,可他还是不愿意见人。
仇潮生跟着苗苗也来到了门外,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默地站着。
蔡夫子苍老的声音传出来,“颜苗,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仇潮生,你留下,我有些话同你说。”
苗苗看了看仇潮生,又看了看紧闭的门扇,垂头丧气地走了。
他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绕了几圈又绕到萱院门口。
停顿了数息,还是走了进去。
桓雁之站在院中,像是早在等他一般。
“饭菜要凉了。”
苗苗听着这句再简单不过的话,眼底一阵发酸,跑过去抱着青年的腰。
桓雁之早就听易卓禀告过内舍的事,“没事,就算处罚下来,也不过是被内舍除名,苗苗想学的话,我都可以教你。”
苗苗:“不是因为这个。”
桓雁之:“薛家坏事做尽,你如今打了他,不过是替人偿还因果,不必苛责自己。”
苗苗搂紧了他的腰,“才不是因为这个。”
薛昆他该打。
桓雁之:“那是为何?”
苗苗:“蔡夫子生气了,不想理我,还说要离开内舍。”
桓雁之并不知道还有这些细节,“今日发生的事,你同我详细说说。”
苗苗复述着早上发生的事,等说到薛昆让他卖屁股找他的时候,好奇地问道,“什么是卖屁股啊?把屁股上的肉切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