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
杨梅酿的后劲此时上来了,少年晃了下脑袋,有点晕晕的。
他看着面前被他吃空了盘的枣泥山药糕,让饭馆的小二给他打包了一份,拎在手上出了门。
一柱香后,苗苗出现在桓雁之的窗前。
草木的香气缓缓飘入青年的卧房,微微翻动了书案上陈放的宣纸。
古朴雅致的书画悬在素白的墙面,典雅内敛的家具整洁而有序,青年静静地躺在素白色的纱帐间,像是一幅静美的水墨画。
卧房门口的易卓对暗卫打了个眼色,让他们不要出声。
他看得出来,桓君待少年不一般,自驿馆回来后,桓君便时不时走神。
苗苗翻身进屋,轻手轻脚地走到青年的床边,拉开青年的帘帐,好似一滴朱砂灌入了水墨画间。
少年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桓雁之。
他已经好几天没见过桓雁之了,青年这几天像是没睡好,眼底都有了青黑。
桓雁之以为少年很快就会离开,没想到少年一直盯着他看,炙热地眼神让他想装睡都不能。
他睁开眼,起身欲下床。
“你怎么来了?”
苗苗当即把他按在了床上,“你睡,不用管我。”
自己的脚步声已经够轻,没想到还是吵醒了桓雁之。
桓雁之猝不及防又被按了下去,少年的脸近在咫尺,眼尾红得像是涂了胭脂,粉润的嘴唇距他不过一指的距离。
匀浅的呼吸扫在他的脸上,脸上的汗毛敏感地立了起来。
太近了。
青年轻咳了声,“我睡醒了。”
苗苗收回手,“哦。”
他不是没发现桓雁之的冷淡,可腿就是控制不住往太舍的方向来。
少年想起什么似的,提起自己的打包的枣泥山药糕给放桓雁之看,“这种枣糕特别甜,你要不要尝一尝?”
少年的眼睛乌溜溜的,像是含着两汪清澈见底的湖水。
桓雁之心念一动,又把涩意压了下去。
“我不爱吃甜食。”
苗苗打开纸包的枣糕,递到桓雁之眼前,“还热乎着呢。”
他都看见桓雁之的喉头动了,肯定是想吃枣糕,只是不想吃他的枣糕而已。
桓雁之又强调了一遍,“我不爱吃枣糕。”
苗苗嘟起嘴,“你明明就喜欢吃,就尝一块,尝一块好不好?”
桓雁之不知他从哪看出来自己喜欢吃枣糕,他已经很久没吃过甜食,上一次吃是在六岁的时候。
那时他的父君刚刚登基,结束了长期四处征战的日子,他也不再过之前辗转漂泊、颠沛流离的生活,照顾他起居的内侍给了他一块枣泥山药糕,他没忍住,连着好几天都吃枣泥山药糕,连饭都没吃。
父君说他身为储君,连口腹之欲都管不住,如何治理好国家,此后便禁止宫人给他任何甜食。
在此之后的岁月里,他比父君所要求的还要完美,父君也对他越来越倚重。
桓雁之的视线落在那块枣泥山药糕上,白软的糕点上还印了花模,看起来赏心悦目,像是诱惑他走向商纣、秦二世的诱饵,只要尝一口,就会万劫不复。
苗苗拿起枣糕咬了一口,“没放毒。”
他咬完又摇了摇脑袋,“怎么有两个你?四个了!”
桓雁之皱眉:“你喝酒了?”
苗苗把枣糕拿开,环住青年的脖颈,嗅着青年身上的墨香气,“没……没喝酒。”
他只喝了几碗杨梅酿,杨梅酿也好喝,可他忘记给桓雁之也拿一份了……
少年想着想着就哭了起来,滚烫的热泪砸在青年的肩上,肯定有特别多人喜欢他,给他送东西,自己什么也拿不出手,连杨梅酿都忘记拿了。
桓雁之哪还有不明白的?少年这是真喝醉了。
他也哄着少年,让易卓去烧壶醒酒茶,自己给少年脱着鞋子,让他躺床上睡。
苗苗越想越难过,抱着青年的胳膊不肯撒手。
“雁之,你别走。”
桓雁之哄他道,“不走。”
苗苗又说,“今天……莺莺说你虚,我帮你怼回去了,你一点也不虚,是不是?”
易卓尴尬地站在门口,也不知道该不该在这时敲门。
桓雁之猜测莺莺是少年的朋友,一时间没法接话。
苗苗又哭起来,“我帮你说话,你都不夸我。”
桓雁之给他盖好被子,“嗯,苗苗厉害。”
他对着窗外说道,“易卓,把醒酒茶端进来。”
易卓低头进门,余光瞟见少年居然睡在太子的床榻上,心下大吃一惊。
他们这些亲近之人都知道桓雁之最不喜与人共用东西,何况是床榻这种私密物件。
桓雁之怕易卓听见什么不该听的,又说道,“你代我去前舍向典学请个假。”
易卓点头应是,出门便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