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卿好胆识啊，连勾结谋逆这样的事都敢做！”年轻的帝王手执朱笔，两三笔就给地下跪着的人定了生死。谢忱放下笔，抬眼看他，“拖下去，诛九族。”明明嘴角带笑，眼里却尽是狠戾。

一场连风波都算不上的小小变故后，长生殿又回到了死寂中，除了帝王翻动公文或书籍的声音外，再没有其他杂音。殿里的宫人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那位帝王迁怒自己。

谢忱抬手抚上眉心，轻轻按揉着。

“陛下，请用茶。”少年稚嫩清脆的声音在殿里回响，与这压抑死寂的氛围倒有些违和。谢忱没有理会他，那少年也乖觉，默默退到一旁。

谢忱只觉得有一道灼烈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倒不是不舒服，就是有些好奇，偏了偏头，抬眼看他。

小太监突然对上了皇帝似笑非笑的眼神，猝不及防地被抓了包，小脸涨得通红，低头不敢说话。

谢忱看他连耳朵都红的滴血，觉得好笑，问他，“你这般看着我作甚？”

那小太监胆子是真的很小，吓得跪了下去，结结巴巴道:“陛下......陛下长得很好看！”

嗤。

谢忱觉得这小太监有些意思，也没为难他，叫他起来后继续伏案处理政务。

过了一会儿，谢忱觉着那小太监好像还盯着这边，再次朝他看去，却发现这次小太监倒不是在看自己，而是眼巴巴地盯着案上的糕点，一副小馋猫的模样。

“想吃糕点？”谢忱忍不住开口逗他。

小太监听见谢忱突然开口，又吓得跪了下去，还咽了咽口水。谢忱突然觉得这小太监该不是傻的吧，难得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遍。

这时小太监才好似回过神来一般，小鸡啄米般的点点头，却又好像想到什么，又摇了摇头，“不想吃。”说完低下头去又咽了咽口水，模样还怪可怜的。

谢忱当真被他逗笑了，唤他过来。小太监乖巧地走过来站到案前，看了看皇帝，目光又移到了糕点上。

“赏你了，坐下吃吧。”谢忱抬了抬下巴。

听到这话后，小太监的眼里有光迸出，亮闪闪的，眨着大眼睛看了看谢忱后连忙谢恩，坐到案旁吃了起来。

谢忱支着脑袋偏头看他，小太监捧着一块桂花糕，大口大口地啃着，好像饿了很久一样，不过那鼓起来的腮帮子倒是很像一只养胖了的猫儿。

养只猫在宫里倒也不错。谢忱心想。

谢忱怕他吃的太多噎着，顺手将茶盏推了过去。小太监吃得正认真，接过茶就往嘴里倒，又拿起一块枣泥糕往嘴里塞。

等又灌了几口茶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茶是自己方才送来给皇上的，怎么自己全喝了。“陛下......谢谢陛下。”小太监的脸又红了，声音也像猫儿般。谢忱挥了挥手，“无妨。”示意小太监继续吃。

小太监果然继续埋头啃着。谢忱瞧着小太监一副不知事的模样，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元宝。”小太监应到。

谢忱很清楚，能到自己身边服侍的宫人，不是自己想上位就是被旁人所恨，推到这长生殿来找死。“今日怎么是你来？”谢忱想知道这模样天真的小太监为什么会到自己身边。

“我想来伺候陛下。”元宝小太监听到谢忱问他，放下了手里的糕点，却是不敢对上他探究的目光，低头认真回答道。

自愿的吗？

谢忱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继续让他吃着，还唤宫人又给他端了几碟蜜饯。

快入冬了，今年的雪应该不会太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