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望尘台前最后的时光……
每一样都在啃噬他的心志,他忘不掉。
为什么秦宴臣不觉得羞愧,还能毫无心理障碍地欺骗他,利用师徒关系接近他,肏弄他……
他像戏台上的丑角,被人玩弄于鼓掌,还只能哀哀求着男人放过自己。
还没玩够的玩具,哪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裴裴,传送至隐川秘境,龙蛋就可以拿掉了。”秦宴臣把驱梓草放到裴离的手心,犹犹豫豫。
裴离知道他在期待什么,期待他的母爱光辉能留下这个孩子,期待自己能毫无芥蒂地和他过下去。
他假装看不见。
“嗯。”
裴离接过驱梓草,短促地应承。
驱梓草叶片宽大,上面结着黄色的四瓣花,看着再普通不过。
裴离瞅着封在冰瓶里的驱梓草,说它是路边的野花也有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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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川秘境的入口在殷都摩罗院旁的梨树旁。
裴离再次踏入殷都,身边依旧还是千年前的秦宴臣。
他下马车的时候,魔使和修士们都好奇地望着他,有惊疑的,有鄙夷的,有可怜的……
他敲响摩罗院的院门。
“江婆婆,开门。”
老妪佝偻着背,拄着拐杖放他和秦宴臣进入,把崔枞拦在了外面。
“为什么不让我进?”崔枞在门外气急败坏。
殷都已是秋天,梨花全都凋谢,只剩下葱茏的叶片,随着风摇晃。
“唉。”老妪长抒口气,抬头看向殷都阴沉的天色,化开隐川秘境的入口。
裴离回头望向老妪,老妪朝他点点头。
那一瞬间,裴离感觉自己被老妪看穿看透,卑劣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殷都的每个人他都看不透。
他任由秦宴臣牵着,跨入秘境。
隐川秘境终年大雪,秦宴臣变幻出斗篷给裴离披上。
裴离被裹得严严实实,兔毛斗篷显得他的脸越发小巧。
“落雪霜满头,也算共白首。”
裴离听着秦宴臣的感慨,没有吭声。
谈放的话犹在耳畔,修士和龙族缔结道侣契,共享寿命,他要和秦宴臣在这九州耗尽光阴吗?无期监禁的恐慌再次涌上心头。
秘境里雪柳垂落,斗篷划过冰层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裴裴,留下这个孩子好不好?”
男人牵着他的手,艰涩地开口。
“你若是想反悔,大可不必带我进来。”
“我没有这个意思,都听你的。”
男人声调急切,恋恋不舍地盯着他隆起的小腹。
裴离并未觉得快意,身体又开始燥热。
他抿着雪水,服下驱梓草,等待龙胎被流掉。
鲜红的血液蔓延在衣摆,青白的儒衫被染上血色。
裴离眼睛骤缩,脑海中陡然回忆起老妪在他跳望尘台之前给他穿上的染血的弟子服,一模一样的颜色和位置。
青年牙关打颤,急促着呼吸着,像是被甩上海滩的濒死的鱼。
恐惧掐住了他的喉管,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听见九娘哑着声音叫他小可爱,谈放端起酒杯唤他师兄,崔枞跟在他身后吵嚷着师兄……
然后他便什么也听不见了,腹痛的感觉一波接着一波,淹没掉他所有的神思。
“裴裴!”
男人神色焦急,嘴唇在张张合合。
裴离的心堕到谷底。
什么是宿命,秦宴臣看上他的宿命,谈放为他而死的宿命,还是他一次又一次循环的宿命……
-
裴离醒来之后是在九娘的院子。
他推窗出去看,满院的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裴裴。”秦宴臣一脸疲惫。
“我想见九娘。”裴离嘴唇苍白,声音虚弱。
九娘挽着烟枪,扭着腰肢进屋。
“小可爱,找我有什么事?”
“关于秦宴臣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你不如自己去问魔尊大人,我想他很乐意跟你聊聊九州两万年的事。”九娘吐出一口烟气。
“秋蔓嫣是你鼓动的吧,不然她没那个胆子对秦宴臣下药,骗我拿龙鳞。”裴离捂着小腹,轻咳了两声。
“没错,要是她那张脸和脑袋一样好使,我也不必掺和进你和秦宴臣的感情事。”
“你有办法让我完全消失吗?”裴离的目光落在她的烟枪上,乌木被磨得光泽透亮。
“裴离,你已经消失过一次,我没想过你还会来,”九娘敲了敲床桅,“谈放来找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震惊吗?他想见你,求我帮忙,我以为他是发癔症,没想到是他上贡的玉笛认主了,只有你才能让玉笛认主,所以他笃定你活过来了。”
“谈放就是太沉不住气,他若是不去秦府,直接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