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击别的州府,旁的州府也没胆子攻上浣花渡。
九娘躺在庭院里,身侧坐着的是韬光养晦的向修然。
“九娘这招可真是巧妙,死一个裴离,连着秦宴臣也赔进去,此后万狱阙,还不是由九娘当家做主。”向修然朝九娘抱拳。
“你以为我想做这九州共主?”九娘敲着烟枪,“当秦宴臣真不会回来么?”
“凡从望尘台跳下的修士,魂飞魄散,九州难寻。”向修然瞬间反应过来,这句话里面到底暗含了什么样的机锋。
“嗯?”九娘笑笑。
跳下望尘台,魂魄进入凡界,可不就是九州难寻。
秦宴臣不是修士,他是九州主宰,天生龙胎,怎么能算是修士?
裴离不会死。
秦宴臣也不会。
“万狱阙,不是那么好混的。”九娘踢开向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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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宴臣在凡界搜寻百年,终于集齐裴离的魂魄,回万狱阙。
他有两万年的修为,跳下凡界虽不会死,可也伤筋动骨。跨境界后,不得再进入低境界,以免扰乱世界秩序,这是天道。
如违天道,毁根基,损修为。
他修为俱损,余威尚在,倒也没人赶在他头顶动土。
秦宴臣打开藏宝室,取出他在九州聚魂时为裴离雕刻的躯壳。
他反复查看,总觉得不满意,不像他的裴裴。
若叫旁人来看,躯壳已经到了栩栩如生的地步,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套出来的。
秦宴臣焚香沐浴,虔诚地在寝殿中施法。
无数次的失败给男人带来巨大的心理阴影,他忐忑望着闭目的雕模。
如果还是不行呢?
聚魂术已经显示成功,幽兰的魂魄钻进躯壳,宛如水滴入江河,湮灭无踪。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
九州各地见秦宴臣不理庶务,依旧征战不休。
秦府的寝殿内,秦宴臣的衣袍周边已经结上蛛网,水晶棺内的躯壳依旧一动不动。
他没有试错的机会。
裴离的魂魄已经集齐,没有第二份可以挥霍。
他不会再回来了,秦宴臣在心底对自己说道。
男人不断暗示自己,脚步却没有踏出寝殿一步。
原来长生,真不一定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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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一望千百年。
不至真人云游至祭酒岭,当年他见到裴离的地方。
山岭中一柳黄儒衫青年睡卧石榻,树梢漏下的斑驳光影亲吻着青年的脸。
他站在石榻边缘,怕惊扰青年的春梦。
“修士,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苦恼地皱了皱眉,然后对不至真人笑了笑。
“我叫裴离。”
他紧握住激动到颤抖的双手,朝青年抛出橄榄枝。
“我是浣花渡缥缈宗的桑不至,你可愿做我的关门弟子?”
就在他搜肠刮肚准备同青年科普一番入缥缈宗的好处时,他听见青年的声音,泠泠如清泉。
“好。”
桑不至已有千百年没收徒,此时众人都在猜,又是哪个根骨奇佳,半只脚踏入仙门的修士被他看中。
待到知道不至真人又收了个容貌出众根骨皆废,俨然是惹得九州主宰殉情的裴离翻版时,众人皆惊掉了下巴。
缥缈峰顶,云深雾绕。
一袭黑白道袍的不至真人和新手的弟子正在对弈。
“你的名字同我那位故去的大弟子重名,我便给你取个小字,裴如意。”
裴离觉得这个名字俗气了些,但也不好忤逆师尊的意思,便也答应下来。
“日后若是旁人问起,你便只说小字,裴如意,莫要向他人提及你的本名,能免去众多烦忧。”
裴离点头应承。
他知道自己是沾了和那位素未谋面的大师兄的光,碰巧和他重名,被师尊收在门下。
裴如意。
可能是师尊希望师兄万事如意吧。
不至真人把他直接提为大弟子,门下弟子的序号全都往下压一位数。
他初时还担心师弟师妹有意见,没料他们的接受度奇高,一口一个大师兄,叫得他无法招架。
自他来了后,不至真人又开始疯狂收徒,自己也不带,就扔给他教。
他根骨皆废,根基难成,但藏书阁的秘籍被他讲得深入浅出,招惹许多同门弟子前来听课。
这是他穿越到浣花渡的第两百零五年,也是他两百二十五岁。
裴离撑着竹篙迎接新弟子入缥缈宗,荡舟山水间,进云雾深处。
“裴如意师兄好,在下崔纵,登城人,拜入不至真人门下,望师兄日后多多指教。”崔纵的手掌交叠在胸前,拇指向上,躬身伸直手腕往裴离的方向行礼。
裴离恍惚一瞬,总觉得眼前这一幕好像在哪见过。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