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寰点头，姿态轻盈而神情沉重。他是乐无忧以药徒之名潜伏在摩夷天宫时完全不敢与之相对的存在，世人皆言摩夷天君高傲冷酷，政令所出莫敢不从，礼节性的笑容犹如一层面具，令乐无忧伏身跪拜的时候都情不自禁的颤抖。可是此时此刻借着旃檀的眼睛，东寰宛如沐浴在月光下的神人，占尽天地灵气，美得不可方物，惊魂动魄到无法用语言形容。

紫衣之下的东寰缓缓解释道：“魍魉兽没有实体，会以幽魅之形化身万物蛊惑人心，哄得人自愿放弃毕生修为，所以肉身之劫容易度，而心劫难度。”

蒙维露出困惑的神色：“心劫？”

东寰点头。

蒙维不解：“可我若是没有心劫，魍魉兽能奈之我何？”

东寰扶额道：“你当然有，只是连你自己都尚未发觉而已，倘若现在不及时克服自己的心劫，留下遗患，今后更是会招来无穷麻烦。”

蒙维撇嘴，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摩夷天已经接近至净无垢的境界，能有什么心劫，严重到会破坏自己的修为？

旃檀站在蒙维身边，见父子俩气氛僵持，正欲开口说话，蒙维却大大咧咧旁若无人地牵起了他的手。

“哥哥也要陪我一起去炼化魍魉兽吗？”

“胡说八道。”东寰的视线凝固在兄弟二人交叠在一起的手掌上，迟迟没有挪开，“你哥哥擅长的是道轨咒术，去修罗场那种虎狼之地有什么用。”

蒙维偏着脑袋一脸无辜，“孩儿的剑术天下无敌，再加上哥哥擅长布阵施咒，合起来岂不是天下无敌，还需惧怕什么魍魉兽。”

“你……”东寰本想发作，但一见到蒙维那张与自己酷肖的脸庞便没了所有脾气，只能迁怒于一旁的旃檀，“总之，旃檀另有他自己的劫要渡化，你作为弟弟，不要打扰你哥哥的修行。”

一锤定音。

兄弟俩面面相觑，东寰气场冰凉，让两个孩子不自觉地合上自己想要张开的嘴。

入夜。

旃檀衣冠整齐的坐在窗前阅读星象运行的辞书，据东寰隐隐约约透露出的意思，旃檀的命格天然适合与星夜为伴，他极其听话，一直在耐心钻研星象数理，夤夜苦读。

正在翻书的时候，窗台边忽然闪过一对毛茸茸的麟角，蒙维半露真身，倏忽间翻身而进旃檀所住的玉镜台。

旃檀一见蒙维，嗔怪道：“有正门不走，怎么偏偏喜欢做那翻窗爬墙的梁上君子之徒。”

蒙维衣衫散漫，只在人身外面披了一件轻薄的道袍，如今长身玉立地往旃檀面前一站，大喇喇地显出光洁如玉的大半个身体。

旃檀本想为蒙维取一件外衣披上：“你也是过于随心所欲了，半夜还在四处乱跑，穿的还这样少，难道不怕有人在外轻薄于你。”正要起身的时候，蒙维却猛然发力，将旃檀整个人搂到自己怀中一起坐在了书案前。

旃檀半束的发髻一下子乱了起来，头上一根东寰随手所赠的桃木簪将坠未坠，绾在松散的发间。

蒙维伸手取下那根并不张扬华丽的发簪，不屑地将它随手扔在案几上。

“这等俗物怎么配的上哥哥。”

旃檀微微垂眉：“……毕竟是父君所赠，你怎么半夜不休息，跑来我这百无聊赖的玉镜台玩耍。”

“哥哥住的地方才不无聊呢。”蒙维低头，从居高临下的视角看着旃檀，怀中的旃檀也不知道是畏寒还是害羞，身体不经意间一个寒颤，只是眉眼间依旧平顺温和，依旧是旁人眼中千年万年不会生气的翩翩君子。

说得好听是翩翩君子，说得不好听，不过就是个性情温吞的老好人。

蒙维每每看到旃檀这副模样，就忍不住想要逗弄哥哥一番。

那双流光溢彩的剪水双眸，亭亭而立的妙丽身体，更偶尔有一段银光闪闪的修长龙尾闪现，岂不是比一个听话而单纯的老好人有意思的多。

蒙维心中暗道：兄长这一双眼睛真是生的极好，像极了父君，却又比父君亲和许多。

蒙维有一张酷肖东寰的脸，唯独一双眼睛，瞳色平时依靠内力压制，方才显出黑灰色，四下无人的时候会自然流露出烈焰般的鲜红，有种异样的张扬夺目。

这奇妙的差异让他异常羡慕瞳色天然就和东寰一模一样的旃檀，他想，哥哥一双眼睛生得好，岂止一双眼睛，还有那段细细长长的腰，无论是动是静，俱是体态万千，若是能躺在床上抱在怀里仔细揉弄，肯定舒服得销魂断肠。

他看旃檀的目光锐利而缠绵，恨不得立刻就能把身形偏瘦的旃檀狠狠揉进自己的怀抱中。

旃檀在蒙维面前一直是端庄又亲热的合格兄长，他的视线一直注视着书卷，嘴上已经关心起蒙维的历练。

“蒙维，明日父君就要送你入修罗境中历练，你可准备妥当？”

蒙维满不在乎地撇撇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是几只会蛊惑人心的魍魉兽而已……”他依然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满心满念只想着哥哥的眼、哥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