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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没开空调,很闷热,徐青野掀开被子,屈起腿,终于觉得身上舒服了一点,他低头看着被整个绑起来吊在脖子上的左胳膊,这个姿势他的胸口更疼了,但他没有抬头,关思量站在旁边也没再动,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沉默着。
沉默了很久,徐青野觉得脖子都僵硬了,在他快要受不了的时候,关思量动了,似乎是想走,但踢到了柜子,发出一声巨响,徐青野吓了一跳猛地看过去,正好对上关思量冷静的目光。
关思量那样盯着他不知道多久,把徐青野看愣了,他下意识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没说出来,关思量也没想听他说话,那样看了他几秒后转身就往外走,徐青野想叫住他,但他走得非常快,很着急的样子,病房门刚拉开就急着往外走,结果半个身子撞到了门上,发出一声闷响,听着就很疼,关思量飞快地弯了下腰,又立刻站直捂着肩膀出去,重重地关上了门。
门刚关上,关思量抓着把手,一步都走不动了似的,就那样猛地蹲了下去,然后一点缓冲没有地靠着墙坐在了冰凉的地上,他眼前有点发黑,手在抖,一直到觉得脸有点痒伸手摸了一下,他才发现自己哭了。
他出来不是因为生徐青野的气,他就是不想让徐青野看见自己哭,他不应该用眼泪迎接徐青野带给他的这一切,他没有生气,也不是难过,他只是……太害怕了。
从出事到今天关思量问了自己很多次,但现在他也不敢保证自己某一天敢为了徐青野去死,虽然徐青野没死,但在当时徐青野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
关思量也不知道,所以他害怕。
他不愿意让徐青野一醒来就看见他搭上命来救的人这样面对他,他想让徐青野高兴,他想表现得高兴一点,所以一直到晚上才敢过来看他,但还是没有控制住。
关思量用衣服按了按眼睛,也顾不上干不干净,怕徐青野着急,正要扶着门站起来,门后哐当一声响,关思量倏地站起来开门进去,徐青野扶着床尾,脚下是一个踢倒的椅子,他已经自己下床站起来了,但是腿在抖。
关思量跑过去踢开椅子,抱住徐青野的胳膊让他在床边坐下,急得刚下去的眼泪又飞快涌上来,两道泪痕就顺着脸颊出现了,他边哭边用戴着徐青野给他的铃铛的那只手非常用力地冲徐青野比划:你能不能不要再让我这么害怕了!
“我……”徐青野哑着嗓子想叫他别哭了,但话到嘴边说不出来,他握住关思量的手,半响,他把脑袋轻轻靠到关思量肚子上,像之前他知道孩子没有了的时候一样,但这次他没有哭,只是觉得松了口气,想让关思量抱抱他,在关思量真的抱住他后,他感觉到关思量的手指伸进了他的头发里轻轻摸了摸,然后他的脸贴到了自己的头发上。
徐青野单手抱紧关思量的腰,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薄荷味,忽然有一种尘埃落定后只剩怀里的人还有分量的轻松,两人依偎在一起,徐青野轻声说:“关思量,我真的很爱你啊。”
“腿上没有,真的,一点事儿没有。”徐青野坐在病床上,看着关思量掀他的裤腿,小腿和膝盖除了几处淤青确实没什么伤,徐青野放下裤子,拉着关思量往里面挪了挪,“刚才站不稳是因为躺太久了,三天呢,多走走就好了。”
关思量用手碰了碰他肩膀上的夹板,还有石膏,问他:疼吗?
骨折的地方今天做完清创手术,现在其实是有点疼的,但远没有开刀手术的创口疼,徐青野指了指自己被绷带缠满的胸口,透过纱布隐约能看到干了的血迹和碘伏,“那里不疼,刀口疼。”
徐青野脸色苍白得有点吓人,关思量看了他一眼,动作很轻地把手掌覆在他的刀口那里,睫毛抖了两下,没忍住又哭了,好像这辈子的眼泪都用在今天了。
“哎,”徐青野还有心情笑了一下,攥住关思量的手,拉着他靠在自己没受伤的那边胳膊上,“你自己问的,我说了你还要哭。”
“别哭了,让我抱一会儿。”徐青野往前倾了倾搂住关思量的腰,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脖子,“我没醒的时候一直在做梦,梦见的都是你,我怎么这么想你啊。”
“你刚上大学的时候,让庭檐声戴着你借来的那些首饰画画,胸针掉进池塘里了,你捞了好久才找到,特别开心地转身给他看,还记得吗?”徐青野忍着胳膊和刀口的疼,说话的声音很低,带着点气喘,但语气很温柔,像在笑,“笑得真好看,迷死我了。”
关思量虚靠在他身上,听见他说的这些话后抓了一下他的衣服,然后坐直了,在徐青野退开一点看他的时候偏头吻在了他的嘴上。
徐青野把他搂得更紧了点,低着头接受关思量的主动,关思量轻轻地在他嘴上啄了几下,又贴上去蹭,含住徐青野的嘴唇,没有深入的纠缠,两人就那样依偎在一起交换气息,让对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别害怕,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徐青野慢慢亲着他的侧脸,“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你不要想你能不能为我做这些,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