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在她对这场手术认知充足的前提下,脑子里依然会有这样的念头:手术失败了会怎么样?
她不断在想着各种最糟糕的可能。
这时候她手机响了,李选不断发微信轰炸她。
「人呢?」
「去哪了?」
「回话。」
「我把实验室钥匙落在家里了,我老婆不给我送,你能帮我开下实验室的门吗?」
小松害怕错过手术出来的时间,一路狂奔回实验楼,把钥匙交给李选。
李选说:“你怎么这么快?”
他以为小松是从学校过来的。
小松说:“我朋友今天做手术,我在陪他。不说了,我去看他了。”
说完,她撒腿就跑。
李选挠挠头,心想这李犹松平时稳得一批,今天怎么慌慌张张的?
小松赶上了手术结束。
文大夫从手术室出来,找了一圈家属,小松立马站起来:“是我。”
文大夫在去年的一个内部交流会上见过小松,知道她是本院第一刺头李选的爱徒,纳闷道:“你跟患者什么关系?”
小松昨天对护士夸下海口,说自己是成州平的未婚妻,后来想想,这样做确实会引来不少麻烦。不说别人怎么看她,他们又会怎么看成州平?
他们会把对他人隐私贪婪的目光转向成州平。
小松说:“他是我爸爸同事,帮忙照顾他,有什么事情您告诉我就好。”
文大夫说:“啊没事,手术已经成功了,见光是个过程,要慢慢恢复,摘了眼罩后,一周内不要让他注视强光。”
没多久,成州平被推出回病房。
他的麻药还没退,一直在睡。
小松偷偷亲了一下他的脸。
成州平最近都没来得及刮胡子,小松亲上去的时候,嘴唇被刺疼了,但她很喜欢这种刺痛感,仿佛再提醒着她,自我与他人的存在。
她离开医院去了超市买了一副电动剃胡刀,又买了一袋面包,今天是圣诞节,超市出口有一个大大的框,里面装着各种促销的圣诞产品,有圣诞老人的玩偶、帽子、铃铛
小松挑了挑,觉得都不太好看,最后她只买了一个圣诞老人帽子。
回到病房,成州平也醒了。他不能见光,不能看手机,不能看电视,只能看天花板发呆。
小松从包里拿出圣诞帽,往他头上一戴,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这个圣诞帽是儿童尺寸的,她戴上刚刚好,但戴在成州平的头上,就显得有些局促和滑稽。
成州平刚想发作,“你给老子”
想起她手机里还有自己的私密照,成州平不得不忍下粗口。
“成州平,你真的挺上相的。”小松看着照片感慨。
成州平一瘦,更加棱角分明、硬朗,日常生活中看起来有点可怕,但拍照的时候就优点尽显。
她从成州平头顶摘下圣诞帽,挂在床头,“本来我觉得圣诞节是西方节日,中国人不该过,但今年还挺有圣诞氛围的,成州平,圣诞快乐。”
成州平每次见到她,都会产生把她扔进快递箱里寄走的冲动。
但每一次,她都能用一句话让他荒芜的内心重获生机。
他看着窗前的小松,她背后是一片白茫茫的雾。
风雪不停,只有这间小小的病房,偷得安宁。
“李犹松。”成州平说:“你也是。”
作者有话说:
借地说句话,爱是两个完整独立人格欲望的碰撞。因怜悯、尊重、敬仰而产生的,只是以爱之名包装的自怜自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