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宵家人子自出宫送菊氏的尸首去妓寮后,便再未出现于她的面前——她近几日疲于前朝是和是战的纷争,并未得空去理会这等小事,今日经杨氏提醒,觉出个中的蹊跷来。
“你是说……”
“娘娘既忙于朝政,这等下人奴婢便该替娘娘管着,不过说来奇怪,奴婢派出去盯着的人,也都再无音讯了呢……”
宫正司既充当锦帝在禁城的耳目多年,在宫外自然也是有些势力的。越氏与杨氏深深地对视了一眼,觉出此事的古怪来。但她并不愿当杨氏的卒子,只淡淡地应了,待打发了杨氏后,才叫心腹上前,吩咐她转告如今控制京畿重地的黑旗军统领,务必找到那宵家人子的下落。
异兽苑的死牢,是整座禁城都无几人知晓的存在。暗门缓缓地打开,心腹上前,提起玻璃宫灯,密道上的青苔被照亮,另有两名宫人为越氏拎起裙摆,服侍着越氏小心地下了台阶。
及至最后一阶,石室的门已早早地敞开,潮湿的臭味扑面而来——虽用清水冲洗过,但因越相与大李氏数日在此的拉撒,仍然无济于事。不过自有那熨帖的宫人捧了香盒过来,好让主子不被腌臜之气熏染。
“越、越鸾,你快把这疯、疯婆子给、给、啊!”
还未等越相说完一句完整的话,越氏一个凌厉的眼神过去,大李氏便又狠狠地用木棒捅了越相的肛门。
“你且想想自己如今是何身份?也敢直呼皇后娘娘的名讳?”
越相痛极,却也不敢轻易咒骂。他暗恨当初为了拿住先帝的把柄、以便加官进爵留下了这个祸根。
可他连累了兄妹,自己却从未吃过半点苦头,又怎么忍受得了现下这份苦痛,只得含恨道:
“皇、皇后娘娘……”
越氏听了这话,这才抬眼,宫人们先将那大李氏捆缚带出,再服侍越氏坐上了玫瑰椅,遂纷纷行礼退了出去。
“关于本宫的身世,你现在可以说了。”
待众人退去、石门闭合,连那监视的暗窗都关上后,越氏看向狼狈已极的越相,道。
“若我说了,有何好处?”
果然是她的好“父亲”。
越氏笑了起来,这笑声回荡在石室中,显出格外的讽刺与悲凉。她恨自己没能长在越帅身旁,因为这位养父,她身为主子,却过得比奴才都下贱。
他放任她被府中的下人欺辱,甚至放任庶长子奸污了她,最后,竟还将她作为一件货物卖与苏锦。
这个人的心里,时时刻刻都在算计。
“有何好处吗?”
越氏站起身来,她操纵起石室内的刑架——越相被缚于刑架之上,他随着刑架的变动被迫摆成了仰面朝上、头低脚高的姿势。他心内害怕起来,又强装镇定:
“你、你要干什么?”
越氏并未答话。她径自走向不远处放置的木桶,里面盛了满满的清水,她拈起一叠放在刑具架上的棉纸,舀起一瓢水,向越相走来。
朱色的衣袖被清水打湿,显出格外的嗜血颜色。
“那就不必说了罢……”
越相显然没有料到越氏会如此说。他看着越氏手上的物事,想起了一种宫内独有的、名叫“气毙”的死法。
那种活活憋死的痛苦……
“不、你不能……”
“你以为本宫还会在意你说了什么吗?”
越氏笑着,望向已开始颤抖的越相。
“你不说,本宫会把越帅当成父亲,这让本宫心内安定;你说,却说不出让本宫更安定的答案,倒不如不说的好……”
越氏说着,拈起一张棉纸,将其浸没在水瓢之中——她的动作很慢,仿佛欣赏用刑和被用刑之人的痛苦是一种绝妙的享受。
“这只是其中一种刑罚,其实禁城内还有很多种,比如,用烙铁代替木棒,捅进你那肮脏的屁眼儿;抑或割了你的狗屌,再塞进你那不知尊卑的嘴巴里……”
只是两句简单的描述,便叫已惊恐至极的越相漏出了尿来,越氏听着淅淅沥沥的声音,唇角微翘,凤眸中闪烁着魔魅的光,
“所以,你要好好地想一想,需要怎么说服本宫,本宫才能赐你一个善终呢?”
“疯、疯了!你、你……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疯、疯……唔!”
那张浸湿的棉纸,毫不犹疑地被贴在了越相的脸上。他的手脚被缚、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越氏又拈起一张棉纸。
“唔、唔!”
对死亡的恐惧叫他疯狂地吼叫起来,然而声音却被浸湿的棉纸阻隔——他要带着秘密去死了,然而越氏却能痛快地活着,自己永远瞧不起的、却处处压了自己一头的庶长兄,就可以白得一个女儿!
这真比叫他死了更难受。
可是越氏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第二张、第三张棉纸覆上,他已喘不过气来,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