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声音无辜:“只有我们知道啊。”“心里知道就好了!”商泊云看着江麓颤巍巍的眼睫毛,慢悠悠划掉了这句话:“那你要记得,不能耍赖。”江麓点点头,没看到商泊云眼中愈发加深的笑。“最后一条我没有意见。”商泊云终于放过了江麓,他托着脸,声音轻快,“签字吧。”最终协议一式两份,商泊云回家后甚至扫描了电子版,大有要保存十年八年的派头。收到照片的时候,迈巴赫距离和光山苑还有一段距离。“纪叔,妈妈后来回榕谷时没再咳嗽吧?”江麓把照片保存了下来。老纪在前头答话:“没呢。太太兴高采烈,还和我聊了一路。”“能和我说一下吗?”“当然就是聊少爷你的事情了。太太她很关心你。”老纪捡着几件说了,半点没让叶明薇担心。“不过,我们到榕谷的时候,疗养院的护士长就在外面等着了,乌泱泱好多人啊。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通知出差的江先生。”毕竟所有在江家工作的人都知道,江先生有多重视太太的健康。“还好先生总归是不会对太太生气的。”老纪的语调轻松。十一月, 新加坡的天气依然潮热。酒店的绿植郁郁葱葱,从架空层一直生长到了挑空的露台。大片的阔叶穿插着棕榈,是和长洲截然不同的热带景观。一座高达三百米的大楼在此落成, 酒店只是它其中的一部分。“酒会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了, 这次来的客人很多,各方面都很重视。”张淮在书房里给江盛怀作报告。行政套房很宽阔, 连着私人的泳池, 暂住在这儿的人却没什么享受的心思。落地窗外就是荡漾的碧波,江盛怀衬衫长裤, 商务至极的做派。“通谊、奚家都派了级别很高的管理层过来。”明盛出海的投资,总部选定在新加坡。作为国内知名的集团, 首次向外伸出触角就吸引了四面八方的目光。江盛怀听到那两家大资本的名字,眼神也没什么变化。“我知道了。准备一下,半小时后出发。”张淮点头, 又道:“榕谷那边有点事情。”“护士长说工作出现了很大的失误。太太昨天从疗养院一个人出来了。”江盛怀抬眼, 原本低淡的眉目终于出现一丝波澜。“谁都没有陪着?”“换班的人疏忽了。”
“她去了家长会吗?”张淮揣摩着他的神情:“是。往常都是我代替您去的,这次正好和出差撞到了一起, 安排了我的助理小荀去附中, 但少爷说不用。”附中的家长会和明盛的事务无法相比,江盛怀不上心, 张淮自然也一样。但叶明薇的事情永远有最高的优先级,这一点, 江盛怀周围所有的秘书、助理都有相同的认知。“后来少爷让老纪送了太太回榕谷, 医生给太太做了检查, 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嗓子发炎了。”“并不严重。”以叶明薇的身体,“并不严重”也是需要仔细斟酌才能说出的结论。孱弱多病, 缝补修护,小小的发炎可以变成严重的感染。——榕谷的医生和护士知道谁才是老板,哪怕和叶明薇相识多年,都不会替她隐瞒。江盛怀的眉心微蹙。张淮的表情越加谨慎,脑子里却忽然一闪而过江麓和他说话的模样。平心而论,江家的小少爷相处起来很令人舒适。江麓多数时候都没什么情绪,态度自始至终温和有礼,富贵堆里的恶习也分毫不沾,比起他认识的其他明盛董事家里的孩子,简直算得上豪门后辈里的模板。但江麓永远也不可能让江盛怀满意。张秘书淡淡地想。“先下去等我。”江盛怀起身,“榕谷疏忽了的那些人,让护士长全部换掉。”张淮肃声应是。晚七点,酒会准时召开。灯光璀璨,衣香鬓影,无数常常占据财经页面的人汇聚一堂。门童的穿着都堪称讲究,彬彬有礼地拉开门,引导这些贵客往里走。作为本次酒会的主人公,江盛怀甫一出现,就吸引了众人的注目。“江先生,好久不见!”通谊的董事长成凯是个作风很西派的华裔,见到江盛怀,当即热情地迎上前来。“成先生,晚上好。”张淮将这张发福的面孔和新闻里的人名对上。“知道你要来新加坡,我高兴得不得了。”成凯笑道,“哦,忘记和你介绍了,这位是我的太太。”成凯身旁,身着礼服的女人伸出手:“久仰了,江先生。”一番寒暄,成凯注意到江盛怀只带了秘书,不由问道:“你家太太的身体还未好吗?好久没有见过她了。”江盛怀声音淡淡:“比从前好多了。”成凯了然,遂转而谈论起正事。酒会的间隙,成太太悄声问:“他妻子身体很不好?”“相当差。真不知道他这些年到底花了多少手段养着。”成凯啧声,被自家太太轻拧了下。“他是有心,我若是病了,想必你做不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