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间尽是不自知的风情。刘安咽了咽口水,冷不丁被那相貌妖艳的少年瞪了一下,吓得一抖。
“不行!”
“不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林疏言愣了愣。他还待在程延之怀里,见状拽了拽程延之的袖子。
——林疏言自己觉得没什么。他随身携带的荷包里塞了好几张玉清真人给的保命符,不会出事。况且他担了这声师兄,总不好叫师弟妹犯险。
“你们连那蜘蛛精的面都没见过,连那妖物的底细都不知道,就要我师兄去送死?”
符瑄神色冷淡,盯着刘安的眼睛,目光中尽是迫人的寒意,硬生生将艳丽至极的五官逼出几分狰狞。
陶清羽最先反应过来。偌大锦城,诱敌深入难道只能靠外人吗。分明是这锦城斩妖司畏惧妖物的本事,不敢叫自己人冒险,而喊外人探路。
“都是修行之人,你们也太会算计了!怪不得这妖物几月也未除掉!”陶清羽心直口快。刘安面上颜色几变,尴尬不已,“我们是真没办法……”
“先去城外瞧瞧。”程延之不动声色地挡在林疏言身前,将刘安探究的眼神隔离在外,“其余再议。”
“师兄,你可要小心一点。”陶清羽跟在林疏言身边,手里折了根树枝,戳弄着地上干涸的蛛丝,“那个刘安不安好心,你可别被他骗了。”
城外地广人稀,草木繁盛。一行人到了之后,才发现城外树干上草植上淅淅沥沥散落着不少零星的蛛丝,除此以外,一无所获。
“……刘安不是坏人。”林疏言想了想,宽慰道,“我会小心的。”
符瑄被程延之安排到另一侧搜查,林疏言身边是陶清羽跟着,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一边搜查一边聊天。线索实在寥寥,陶清羽说着说着竟八卦起林疏言与程延之的关系来。林疏言这才得知,陶清羽眼中他俩这对道侣竟是情投意合,天造地设的。林疏言虚荣心作祟,也不否认,趁着程延之不在身边,乱七八糟地讲了许多和程延之的前尘往事——自然全是在汴州的旧事。
他说着说着抬起头来,直直地与程延之的目光撞在一起。午后的阳光刺目热烈,透过树叶的罅隙在眼前折射出白色炽烈的光圈。林疏言竟有一瞬间觉得,程延之是一直在注视着他的——可是,怎么可能呢?
他心神一动,迈步向程延之走去。其实他此举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内心不自觉地总想离程延之更近一些。
“啊!”身旁传来女子的惊呼。小师妹杨珂被蛛丝划伤,手足无措地跌在地上。她小脸苍白,捂着被割伤的小腿,眨了眨眼滚下泪来。林疏言离得近,打开包翻出金疮药来。谁知刚递过去,就被杨珂一把推开。
哭得楚楚可怜的小师妹一瘸一拐地踉跄走到程延之身旁,粉面盛泪,语气娇柔:“程师兄,我好痛……”
林疏言捏紧了手里的金疮药,看着杨珂小鸟依人地偎在程延之身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在树林里转了一圈,只摸到了一手的脏灰。哪里及得上十七八岁的少女娇俏秀丽。他本是想走去程延之身边的,然而此刻脚下生了根,竟迈不动脚。
林疏言有些难过。自从来了青云宗,他越来越觉到自己跟程延之的差距。这些差距在无形之中压迫着他。但他总是想,自己最喜欢程延之,从小就认识程延之,是与众不同的。只如今,这点不同越来越微不足道——那日对程延之下药是他精心谋划,然而时隔多时他却一日比一日后悔。或许程延之后来喜欢的,是这样明媚娇俏的少女,只是自己横插一脚,断了程延之的许多未来。
于是此刻,明目张胆的挑衅,他连上前一步的勇气也没有。只怔怔地站在原地,心脏像一团揉皱的纸张,绞痛得厉害。他甚至没有一点对杨珂的责怪,有的,只是对自己的自卑与自责。
倒是程延之走了过来。把长吟剑往林疏言怀里一塞,抬手擦了擦林疏言的脸蛋。
“怎么哭了?”记忆中清脆如清竹的少年嗓音在多年来已经蜕变成略微低沉冷静的青年音色。抬起的手顿了顿,在眼尾停留了一会,“我跟她说,让她自行找医师治疗。”
声音略有些僵硬:“别哭了。”
林疏言抱着长吟剑低头看向地面。程延之爱让他抱着自己佩剑的习惯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可是怎么就哭了呢,真是太没出息了。
“这些蛛丝是无毒的,杨珂很快就会痊愈。”林疏言把长吟剑插在地上,后退几步,跟着陶清羽离开了。
留下程延之一个人在原地,看着林疏言站过的地方。松软的土地上停着一只林疏言袖口掉出的用竹叶编成的蚂蚱。好像很多年前,也有谁喜欢用竹子叶编蚂蚱,密密麻麻地放满了整个书案。在夫子进门时慌乱地塞在书本下面,掉得满地皆是。
然而待要细究,这点印象连枝叶末节都散得一点不剩。程延之将竹蚂蚱捡入手中,第一次产生怀疑,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
他们回城不久,天边便绽放大批大批的火烧云,红得惊心动魄而又无比瑰丽。云朵的形状远远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