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见过她的,她叫神雪姑,是个很不错的人,知恩懂礼,应该能和四娘相处的很好。”阿四揉揉耳朵:“姓神?真是稀奇。”柳娘笑语:“据说是源自神农后人,少见些,朝中早些年出过一个神姓的进士,她应该就是那家落败后送入宫的了。”她拉开四娘蹂躏耳朵的手,顺带抚摸阿四后脑处的头发,“瞧瞧我们四娘,都困成什么样了。发丝干透,该睡觉了。”阿四翻身歪进卧床,侧首问:“那我明早起来,嬷嬷还会在吗?”柳娘说:“今夜我就坐在这儿陪四娘。”阿四放松身体,困倦地说:“那嬷嬷还是回去睡吧,坐着太辛苦。我半夜也醒不来的,明天见吧。”柳娘掖好被角,放下床边帷幔,轻手轻脚地退出里屋。早膳时柳娘如约端来餐饭,如昨夜所言,陪伴在阿四身边。阿四慢慢地吃完、漱口,说:“有时候我也觉得,嬷嬷、孟妈妈和我相处一段时日就离开是对的。人是不能总围着另一个人打转的,彼此独立才会成为更好的人。”柳娘却意外严肃地说:“有些事是没办法用对错来概括的,孟寺正和我都一样,是因为觉得这样更合适,所以我们选择离开,但这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规矩。我虽然舍不得四娘却依然要离去,这是我们的本心。而四娘舍不得我们,希望我们能够长久地留下,这也并非错误。四娘有着让我们留下的权力但不去运用,允许我们离开,这是四娘的仁德。”柳娘上前拥抱阿四,在孩子清澈的眼睛中望见自己的倒影,她殷殷嘱托:“无论是四娘、我,还是孟寺正,我们都没有过错。每个人对于其中的道理领悟的都不尽相同,因此我也不能与四娘说我所言尽是正确,对于人事的对错与否,接下来只能由四娘自己学习了。”
四娘眉眼弯弯,将脸蹭进柳娘的怀里,“我明白的。”最后,柳娘一件件收拢食具,将托盘交由宫人带离。她用湿布擦净双手,拜别:“妾惟愿四娘千岁无忧,康健顺遂。”今日大约是适合离别的一天,阿四在清晨将柳娘送出光顺门,又在午后收到了姬宴平已经随闵大将军离开鼎都的消息。姬宴平走得很急,因为边境九黎作乱,闵大将军需要尽快回到北境镇守。天未亮,数十轻骑已悄然远去。清思殿中,阿四的席位和往常一样与姬宴平并在一处。就在阿四纠结是混到太子阿姊身边去,还是与伴读们同乐,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坐到阿四手边空置的席位上,她乐呵呵地说:“宋王随我姪女离开前,托我祝贺四娘再长一岁,岁岁年年,平安康泰。”阿四心下一松,不由自主地原谅了姬宴平的不告而别:“是三姊啊,劳烦老夫人为我带话了。”闵老夫人实在是很健谈的人,阿四不但很快知道了对方是另一位致仕的老将军的女儿,还顺带得知好阿姊——姬宴平连和阿娘、姊妹告别的时间都没有,却专门去裴家把暂住的陈文佳一起带走了。阿四现在是真心实意地一点不担心姬宴平的安危,至少她还知道带一位已被认证的军事天才在身边作伴。姬宴平走得急, 生辰贺礼也是委托闵老夫人送来的。闵老夫人神秘地说:“这份礼物实在是有些大了,带上殿不雅,宫人将其暂存偏殿, 晚一些四娘就能见到了。”得是多豪华的礼物才能大得拿不出来?阿四畅想, 说不定是三姊突然视金钱如粪土,将家中财宝装了箱子送给她。虽然阿四也不缺财帛, 但谁也不嫌钱多嘛。“那我等宴席吃的差不多了, 再去看看。”阿四克制自己急切的动作, 端起桌上的蜜水润润喉, 礼物是不会长腿跑了的,但美食可不是日日都能吃到的。出于简朴, 宫中有些菜色平日并不会出现在桌案上, 只会再一些节庆时分做上一两道, 滋味未必有常吃的好,却胜在物以稀为贵。阿四一视同仁地都很喜欢。待到吃饱喝足,阿四才有心思关注周围。她放下碗箸, 环视一周,果真不少人正等着与她说话。率先走上前的都是同龄人,尤其是伴读们, 都知道阿四的习惯,一等她放下象箸就晓得是可以谈天说话的时候了。孟长鹤相较其他人年纪最小, 别的人都让她先行。从孟长鹤起,一直到裴道为止,有一个算一个的都给阿四送了祝福话。阿四站起来,拉住一手拉住一个, 高声向上首的皇帝笑:“阿娘,我想带着她们出去逛逛。”皇帝正侧首与太子说话, 闻言笑道:“去吧,此时风景正好,得记得天黑前要回来。”“我知道了。”阿四清脆地应声,与小伙伴们一并往外走。她行走间能听见赴宴的官眷低声议论,既说这满宫夏花,也说宫墙内最得意的人。阿四出生时辰在黄昏,生辰宴也多在黄昏时分操办,此刻走出清思殿正是落日红云应碧落。就连在外行走的人都蒙上朦胧的光晕,脚下的影子也是淡淡的。垂珠通晓阿四的心思,引着阿四先往偏殿去,务必叫她先瞧一眼姬宴平送来的大礼。闵老夫人说是大礼,阿四简单理解为珍贵的东西。直到亲眼见到,阿四才明白闵老夫人说的是字面上的意思。姬宴平送的礼物真的很长、很大。揭开足有两丈的红绸,内部的木盒朴素至极,粗略瞧着比阿四和孟长鹤叠起来都要长。阿四叫来四个宫人一齐打开,低头一瞧,里头赫然是一柄两三米的长刀。长刀总体长七尺,刀刃长三尺,两刃,柄长四尺。寒光闪烁,光躺在盒中就给人以不可逼视之感。“这……就是三姊送我的生辰礼?”阿四抬脚轻踹木盒边缘,长刀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