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去找姬宴平玩。孟乳母把小郎牵到谢有容身边,叫两人熟悉一二,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俩才是要长久相处的师徒。阿四在人群中晃荡一圈,姬宴平不知道和姬难去哪里掐架了,倒是在角落里找到了姬赤华和闵玄鸣,两人在谈论三月三的上巳节。姬赤华正是三月三的生日,皇帝要为她清思殿摆宴,开清思殿外的毬场,一并庆祝上巳节和她十八岁的生日。姬赤华的公主府定在崇仁坊,自前年起就在修葺,过了生日就要搬进去。近日来,可谓是百忙加身。但为了妹妹不大正式的开蒙,她在百忙之中也抽空来了。她逮住阿四,单手抱起颠了颠,“是结实,一看就是我家妹妹。”阿四双手抱住二姊的脖子,乐呵呵地说:“我刚才听见啦,二姊也要生日了吗?”“是呀,”姬赤华手指点她鼻尖,“我可不收阿四的礼,你那些四处挖来的宝贝花草就自个儿留着吧。”小公主亲自做强盗,三趟五趟往翰林院跑,现在就是家中巨富的黄翰林都不在翰林院留新奇玩意了。不然日日看太子、内官轮流来“代为赔罪”,对翰林学士们实在是一大挑战。阿四窝在阿姊怀里扭了扭,想到乳母之前给出的主意:“那我给二姊写个寿字?”姬赤华瞅着妹妹从没握过笔的小爪子笑:“我年纪轻轻的,要寿图做什么?阿四要是乐意,就给我写个‘乐’字吧。”阿四回想了一下曾经在哪儿看过的“寿”与“乐”,明白了二姊的好心,诚恳地应承:“乐字好,笔画少,我一定好好写。”姬赤华身边安静站着的闵玄鸣专注地看着远处,阿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的是与谢有容聊得好好的闵玄璧。阿四将手搭在矮一截的闵玄鸣肩膀上问:“鸣阿姊,小郎刚才叫我表姊了,这是为什么?什么是表姊?”闵玄鸣收回目光,将眼神焦聚在阿四的小胖手上:“因为我们的阿翁是兄弟,且我们异姓,所以是表亲。四娘也可以叫我表姊,叫玄璧表弟,这是一样的。”哦……又是她不清楚的亲戚关系。这点血缘不会干扰到她的复仇大计吧?阿四收回手,鬼鬼祟祟地将嘴贴到姬赤华耳边,小声密谋:“有表弟在,他是不是可以替我去陪师傅读书?阿娘都说我还小呢,七岁再读书。”她收起左手的三根手指头,然后左右手放在一起,奋力比划出七。姬赤华被逗笑了,她学着阿四的口气回:“应该是没关系的罢,就让表弟去,伴读就是做这个的,阿四七岁再读。”闵玄鸣也笑,笑完又有些发愁:“四娘这样的性子才好,我都不明白玄璧哪里来的拧巴脾气。倒是宁愿他胡闹淘气,也比如今默不作声的样子来得好。”她是听说皇帝挪了闵玄璧的住处,以为出了什么事才特意赶过来的。闵玄鸣在宫道遇见往出走的宫人处了解始末,心底甚至觉得闵玄璧的乳母有些冤枉。她曾特意关注过,那确实是个老实本分的妇人。实在是闵玄璧生来一副内向寡言乃至于懦弱的性格,身子骨也是生来的孱弱。每每看了,她都有些来气,她为何会有这样的弟弟?姬赤华大概能猜到闵玄鸣的想法,摇摇头道:“你才多大,操心这个做什么?只管和宴平一块儿玩去。有我们在,日后还能有人欺负了他?身体自有太医看顾,更不必担心。”没说出口的是,就闵家族里的情况来说,这样的脾性,闵玄鸣该连夜烧高香才对。真来个身体强健、性格强硬的,日后才是数不尽的争执。就姬赤华来看,皇帝不满的并非是那乳母教养不好,而是乳母的手段不够利落高明,才特地加派人手。否则,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虐待卫国公之子,有几个脑袋够砍的?距离三月三只剩不到一旬,阿四不但要学会握笔写字,还要写出一副看得过眼的大字。阿四觉得不难,信心满满地向所有人宣布了她的大计划。虽然没有用过毛笔,但阿四对自己有信心。她身边的所有人,上到孟夫人,下到绣虎,人人都能写出一手不错的毛笔字,难道她还能学不会吗?区区一个简单的“乐”字,难不倒聪明的四公主。与阿四本人的信心满满不同,丹阳阁的侍从却愁掉了头发,小公主做什么惯常是有头无尾的,想让她留在屋里都难,更不要说劝说她安静坐着习字了。果不其然,阿四连好好地端坐都不乐意,肉手握不住笔,就随便抓住,完全不管孟乳母讲解和演示的二指与三指单钩式的执笔姿势,自顾自握木棍似的抓笔,刷刷写下几个“乐”字。孟乳母再三纠正,但她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更不要指望强令阿四改,只能听之任之,由着阿四写出一连串鬼画符。大概伴读就是在这时候用的,孟乳母请来闵玄璧,又多布置了几张长案给垂珠和绣虎用,以同样的方法同时教授四个人,试图通过身边人来影响阿四。垂珠和绣虎在掖庭是学过基础的读写的,因此上手很快,写出来的字也像模像样的。闵玄璧受限于臂力,勉强握笔,但看架势要比阿四认真的多。然而,阿四可不是无知幼童,从不受人影响,自顾自玩得高兴。笔下的字从最初的“乐”到“一二三四五”,又让乳母教她大名“姬无拂”的写法,又因字形太难,遂放弃。如此三日,阿四的大作遍布丹阳阁,她也不再拘泥于字,开始画画。画的是记忆力简单拼凑的简笔画,从老鼠到猫咪再到小人,快乐得连出门祸害花草都少了,日日窝在家里糟蹋纸墨。第一幅写了数字七的乌龟图按照阿四的意思挂进了甘露殿,笑倒了无数人。勤学苦练之下,临到二月底,阿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