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昏迷了,衣衫上都是血,模样凄惨。他查看了一圈,正准备剥下他裤子,裴天启的剑突然抵住他脖子。
阿泰尔顿了一下,冷笑说:“我丢了命可以,不过我丢了命,你老婆儿子也该为我陪葬了。我若是你,便会乖乖听大夫话。”
说罢又对着林偈:“你先带他下去。”
林偈听命,上来拱手道:“将军请放心,主上并无异心,林偈有事相商,可否借一步说话?”
裴天启看了眼林偈,林偈眼神真挚,便知他说的不假,收回剑,冷哼一声步出门外。
阿泰尔为刘安施了针,勉强止住了血。
黑衣人下手不轻,但真正击中要害的只有两道。所幸前期保养得当,胎儿没有大的危险。
倒是刘安……阿泰尔少见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这人知晓真相之后,可还会深情如初呢?
林偈站在裴天启一侧,说:“将军关心则乱,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倒是阿泰尔那边……林偈已查明此人前来大梁真正目的。”
裴天启眯起眼,说了句:“哦?”
林偈知他有所怀疑,但不是针对他的忠诚度,而是他所探得的这个消息。
裴天启并不相信阿泰尔会如此轻易让他探得这些。
果然听眼前人说:“你是如何探得这些消息的?”
林偈迟疑了下,脸色微红,支支吾吾,过了良久也没憋出个所以然来。
裴天启见他窘样,知晓这名曾经的手下最是稳重严谨,眼下这般拘束,是真遇上了难言之隐。又见他脖子上红红点点依旧,多少猜出了些,叹了口气说:“说说你探得的消息。”
林偈松了口气,说:“林偈探得阿泰尔此行大梁的目的并非如他口中所说,而是为了寻找一份前朝宝藏的线索。”
裴天启回到屋内,阿泰尔已经处理妥当。
刘安安静躺在床上,依旧昏睡。
阿泰尔起身,边收拾东西边说:“胎儿暂时脱离危险了,不过那家伙下手太重,夫人怕是还会再睡会儿。”
裴天启一语不发,阿泰尔讥诮说:“我只是不明白,你有千万种引蛇出洞的法子,为何偏偏选择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
“抑或你对夫人情深是假,他只是你手上的一枚棋子?”
“可怜他还怀着你的孩子,还差点因此丢了性命,可怜呐可怜……”
裴天启沉默良久之后,才说:“我与他之事,无需外人置喙。”
阿泰尔冷哼一声说:“你用这种方式对待一个真心对你之人,可会良心不安?我倒是忘了,冷面将军铁血无情,这是整个大梁都知晓的事。”
“你无需用话激我,今日之事,我会付出相应补偿,往后刘安之事与你无关。”
阿泰尔好笑,“怎会与我无关?你儿子还未落地,就这般撵我走,你老婆生产之日你可是准备好了?”
裴天启不说话,似乎考虑了良久才说:“不必了,今后刘安与我再无瓜葛,他也不再是将军夫人。”
阿泰尔睁大了眼,“裴天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
阿泰尔看他眼神坚定,一点都没有玩笑的意思,便真不再说什么了,气得甩了衣袖而去。
裴天启呆呆站了会儿,也离开了。
屋内只余刘安一人。
时空仿若静止,有夕阳透过窗户照在窗前书桌上,那里还有刘安前日翻到一半的书。写的是同性爱侣比翼双飞,梅妻鹤子尽享天伦。
可话本终究是话本,只因超脱现实,又让人困于梦境方寸。
而梦终归是会醒的。
刘安缓缓睁开眼,眼前依旧是熟悉的摆设,看似什么都没变,又像是什么都变了。
他听到了,所有裴天启说的。
原来……那些才是他的真心话。
原本还存有一丝希冀的自己是那般可笑。有了孩子又怎么样呢?他们还是那样的关系,从始至终,他都未走入过他的心中,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刻。
其实早该知道的,这个人突然展现的温柔,又怎会是他期望得到的那个答案。
一切水落石出之后,该轻松的,不必再因为那份不属于自己的温柔而感到惴惴不安,也该明白,那一切都与自己无缘。
看开了,便好了。
刘安深吸了口气,泪终于从眼角滑落。
但心还是会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痛,痛得就快要死掉。
他所渴望的真相来临,却是那般伤人。
几日后,紫烟照例端饭进屋,却不见床上人踪影,只余窗台上一封信。那是刘安留给裴天启唯一一封也是最后一封信。
“将军,见字如面。”
“思虑良久,终是做下这般决定。刘安深知将军自有抱负,刘安一介草民,实不该阻拦将军脚步。”
“替嫁六月,是刘安此生最难忘之事。然,你我志迥异,道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