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

施柠的课进行了调整，补习移到上午，下午和顾之泽一起练琴。顾之泽的家世暴露之后，邀约都不用找理由了，直说自己家里有个音乐室，施柠也不用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但两个人相处难免会有不自在，施柠拉来陈子欣，顾之泽自然是同意。

第一个星期主要是改编曲子，进行磨合，然后各自练习、相互练习找感觉，对着谱子修修改改。

施柠坐在钢琴前，有一串旋律怎么弹也弹不出想要的感觉，难得的心烦意乱起来。

“这样试试。”

一只手覆上琴键，指尖按下一个个音符。施柠跟着旋律感受了一下，觉得确实要好一点。

顾之泽站在她身侧，低头注视她，把她的神态动作都收到眼里，眼神温柔。

陈子欣在一边瞧见了两人的互动，觉得牙有点酸，然后悄悄溜下楼去尝尝楼下的水果。

施柠记着刚刚的节奏，自己动手又弹了一次。

有点感觉。

然后顺着往下又弹出一串音符，头跟着节奏轻点着，很沉迷的模样。

哎，又不对了。

然后重头再来。

这样来了三次，顾之泽再一次出手。

“要不这样。”少年的手指再次点在琴键上，悠扬的旋律从他指尖流淌出来。

而施柠的注意力却在另一个方面。

这次他突然弯下腰，两人的距离蓦然缩短，两人的头部靠得很近，而他身躯在自己斜后方，动作之间隐隐有挨到一起的趋势。

“像这样。”少年一边指导，态度亲昵。施柠注意到他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脖颈，胸膛微微贴上自己的后背。

施柠猛地缩回身子，蹭地从另一侧站起来，一脸防备的模样，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开。

顾之泽不解地望向她：“怎么了？”

眼神干净，表情无辜。

是她的动作太大了。可她确实不自在，浑身都泛起鸡皮疙瘩，后背像有一群蚂蚁在爬，十分难受。

“没什么，今天先到这里吧。”施柠匆匆告别，拿了自己的东西就往楼下走。

身后的顾之泽脸色阴沉下来，一双眼隐藏着滔天的风暴，黑沉沉的。

不多时，他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也起身跟着下楼。

陈子欣刚要上楼就遇到下来的施柠，疑惑：“讨论完了？”

“嗯。”施柠答，“走了。”然后顺手把她的包包递给她。

“啊？哦。那你等我一下。”陈子欣接过。刚好顾之泽也下来了，陈子欣便把手里的果盘递到他手里。

顾之泽看着两人，一副失落懊悔的模样。

“要不要吃了晚饭再走？”他问。

现在才下午四点多，晚饭几点，还留多久？

“不用了，谢谢。”施柠道。

态度礼貌而疏离，就跟他第一天遇到她时一样。

顾之泽小心地张开口问说：“我今天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看到他这个模样施柠的心软下来，有点内疚，回答说：“没有，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可能今天状态不好。我们明天再练吧。”

明天再练。

顾之泽套出了自己想听到的话，没再追问，露出一个有些苍白的温和笑容，看似轻松地说道：“好啊，那我们明天再继续吧。你也不要急，好好调整一下。”

“嗯。”然后和陈子欣一起出了顾家的门。

陈子欣察觉气氛有些不对，上车后便问施柠：“怎么了？”

“没怎么，状态不好。”

“哦。”陈子欣也不再多问，倒是想起什么，多嘴说了一句，“不过顾之泽还真是厉害啊，没想到他对乐理那么有研究，而且小提琴拉得超棒。”

“嗯。”施柠回应，“钢琴也很好。”

确实，小提琴自不必说，钢琴也弹得很好，此外，他的乐感真的很强，对编曲也很有一手，在音乐方面是个天才。

相比之下，她就要逊色许多。

那么为什么选择她做他的搭档？若是以前不知道顾之泽的身世还好，就是知道后才想不通，以他这样的绅士，周围应该不乏优秀的世家小姐，其中肯定有更加适合做搭档的人，为什么会选择她？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施秦的来电。

陈子欣偷瞄了一眼，见到“堂兄”两个字，眼睛都亮起来，笑嘻嘻地冲施柠眨眼睛：“施学长哎。”

施柠接通电话，那边接着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结束了吗？”

“嗯。”施柠应。

“接你？”

“不用，我坐子欣家的车。”

“嗯。到公司来。”

“公司吗？”

“嗯。”

两人的对话简洁平淡，饶是外人也听不出其中的默契和熟稔，反而会觉得有点冷硬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