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唇角上扬了,眼睛也弯了。栗子的香味包裹着她,让她想像在山林一样,凑近去烤烤火。她也躬下了身子,埋着头,在可以同图慎思平视的位置,偏头望过去,小声地同她说话:“怎么光剥不吃啊?”图慎思就像一只被惊醒的,正怡然自得唱着歌的鸟,鸟会扑棱着翅膀,而她忽闪着她蝶翼一般的眼睫毛。目光里落着星子,闪闪地刺一下南初的心尖,又躲进了夜的浓云里去。“我……”她只说出了一个字,后面的话愣是没能发出声。南初抬手拄着下巴,笑得像满溢的水,继续同她逗趣:“就爱剥不爱吃?应该把你卖给街边烤栗子的老板去。”图慎思的脸又红透了,她的指尖搓磨在一起,嫩粉的手指已经因为剥栗子而染成了深棕色。她盯着自己的手指,蓦地,像电脑突然开机了一般,抬首对南初道:“我擦了手指的。”“嗯?”南初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用湿巾擦了手,”图慎思给她指桌上的证据,“然后才开始剥的。”南初笑得不能自抑,她心想,我又不是监察局来检查你的食品卫生的。但下一秒,她的笑容就消失了,变成了一个无法掩盖的呆愣表情。因为图慎思把那盘剥好的栗子又往她跟前推了推,并且心切切地催促她:“南总,你吃。”图慎思总是能用最简单的几个字,最简单的行为,击中南初心脏最中间的位置。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是南初走到了商店门口,图慎思追过来把衣服脱给她,怕她冷。现在,大概是怕她饿。怕她想吃栗子又懒得自己动手。怕她嫌弃剥壳麻烦。于是她自己悄悄的默默的剥好了一整盘,给南初的,她自己一颗都没吃。而南初竟然还调笑她,还说要把她卖给炒栗子的老板。南初再一次觉得自己真是个大混蛋,她抬手按在自己的心脏处,好几秒,才将翻涌而上的愧疚感压了回去。这边压回去了,那边又冒上来了。冒上来的是蒸腾着的喜悦,是意想不到的惊喜,是综合着所有香气的舒适,像猛然间掉进了洁白的云朵,被厚重又柔软地承托。南初觉得自己也无法去控制自己的五官了,她只能硬生生地卸掉了所有的表情,连说话的语调都变得呆板,无滋无味。“我吃?”
“嗯……”图慎思犹疑着,转着脑袋四下去看,“南总你要沾蜂蜜吗?我看到他们有蜂蜜的……”一缕发丝随着她的动作,飘到了南初的手背上。啊,南初想,图慎思的头发就是那柔软的云朵。“不用。”南初道,制止了她忙乱的动作。她拿起了瓷盘里的一颗板栗,整个投进了嘴里。“很甜。”南初模糊得发出声响,她的口腔被又糯又香的甜蜜塞满,腮帮子鼓了起来。“已经足够甜了。”餐厅里的灯光暗了,又明了。舞台上的音乐变换了风格,从舒缓的背景音变成了热情欢快的主旋律。服务员撤走了桌上的餐盘,换上了饭后的小食。各类桌游卡牌也被拿了上来,城市的夜晚刚刚开始,正是玩乐的好时候。到了这个时候,桌上甲乙双方已经打成了一片,大家的位置七扭八拐,凑到喜欢的人跟前去,成团,怎么玩的都有,怎么乐的都有。玩到最后,游戏规则也不顾了,全乱套了。国王游戏不发牌,真心话大冒险投骰子,随便指着一个人比大小,输了不是喝酒,就是要做些丢人的糗事。这种玩闹,倒是没人敢招惹南初,图慎思缩在南初身侧,也避过了大半截。但最终还是被人逮到了,李媛媛指过来,笑着冲lda喊:“组长组长,你不要光欺负我们呀!bunnybunny,你把bunny漏啦!”“诶?”lda的视线飘过来,从南初的身上滑过,落到图慎思身上时,像盯住了无处可逃弱小无助的小猎物。“bunny。”她喊图慎思,直到图慎思抬头认真看向她了,这才笑着道,“你不会有南总罩着,就不跟我们玩了吧?”“没有没有。”提到南初,图慎思把手摆得出现了虚影,她站起了身,甚至往旁边挪了一点,拉开了自己和南初的距离。嘴上也忙不迭的应声道:“我玩,玩的。”南初的眉头微微皱起来,她不忙着享受栗子的美味了,侧了侧身,靠近沙发里,双臂环胸观望着这两人。lda当即甩起了手中的骰盅,丁零当啷的声音,重重地扣到了桌上,开盖的时候才道:“那还是比大小啊。”图慎思对这规则懵懵的,但面对别的人,她总是干脆利落很多。“好。”她应声道。双骰子,lda开出了七个点,不算大也不算小。她笑着把骰子推过来,图慎思接住,上下左右看看,认真地用双手抱住了骰盅,笨拙地晃了晃。停住,又不放心似的,再晃了晃。南初的眉梢轻轻挑起。图慎思揭开了盖子,左边1,右边2,加起来也就3,可怜的不得了。李媛媛乐得前仰后合:“bunny你是不是在拍组长马屁,bunny你完蛋了,组长上一轮让去要隔壁帅哥的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