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粗壮海棠树上栖息的几只寒鸦,不时发出阵阵粗哑鸣叫,他一脚踩上枯枝,吱嘎一声,惊起寒鸦展翅飞上庑殿顶。
屋檐下门窗紧闭,殿内廊前一团漆黑,不见一个人。
李偃从卡子墙旁边小门走进后院,见西配殿耳房槛窗透出些昏暗灯影。
他疾步迈上台阶,将走到廊下,腹部伤口骤然一痛,钻心一般,疼的几乎站不稳。他勉强扶着窗沿站定,低头伸手一0,外袍濡sh,不曾愈合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渗血。
“放肆!不许过来!”
一句略显尖锐的nv声突然响起。
他皱着眉头,循声看向窗内。
屋内光线晦暗不明,勉强能看清有两三个人影在推搡拉扯。
“老实把东西交出来,也省我们好些力气,若不然…”太监握拳抹掌一步步向她b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皮r0u苦!”
“大胆!我可是公主!”她被b到了角落,退无可退了,高声大喊来掩盖自己因害怕而慌张的情绪,“就不怕我告诉父皇吗!”
自打三年前g0ng中那起残害皇嗣惨案过后,痛失所ai的皇帝一度消沉,后来崇奉方术,整日待在玉溪g0ng殿内的丹房里修道打坐,闲人一概不见,俗事一概不理。
也就更没有闲心去管被他亲自下令禁足在咸熙g0ng的nv儿。
正因如此太监们才全无忌惮,赵锦宁的虚张声势压根震慑不住他们。
“哈哈哈哈哈,”太监尖细的桀笑声在空旷屋中异常刺耳,“住在冷g0ng里的算哪门子公主!”
另个太监嗤笑着接话:“呸,什么公主?贱婢肚子里爬出来的货,还真当自己金枝玉叶了?”
这番侮辱激的愤怒大过了害怕,赵锦宁圆睁着发红杏眼,忿忿地盯着面前口出侮言的太监,攥紧了拳头伺机反噬:“贱婢尔敢hui言w蔑我母妃!你们不想活了吗!!!”
几个太监莫名一凛,怔了怔。
气势再强她也只是个外表柔弱,身量尚小的nv孩儿,被遗弃在冷g0ng里的公主。
领头的太监很快反应过来,吊着尖尖嗓音冲另外二人道:“冷g0ng里的就是si人,怕什么?都给我上!”
两边太监立马抓住了赵锦宁的胳膊,中间那个太监来掰她紧握的拳头,要抢夺她手心里,母妃留给她的最后一件赤金鬓钗。
“大胆奴婢!”赵锦宁不住挣扎,抬腿猛地踢向太监膝盖,大声喊叫:“来人啊!”
她用了全身力气,太监被踢的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地扬起手,朝她左脸扇了过来,“小贱人,还敢踢咱家!”
赵锦宁躲闪不及,生生挨了一下,这一巴掌着实狠厉,她被打的眼前一阵发黑,踉跄着栽到了地上。
她半边脸贴着冰凉地面,头晕目眩,眨了眨长睫,艰难地维持着不阖上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个人影走到了屋内,紧接着欺负她的几个太监便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瞬间通通倒地不起,再没了声息。
李偃用左手捂住不断渗血的伤口,右手抬起太监的一条腿往外拽,几道鲜红血痕一直从屋内拖到檐下。等他忍着钻心刺骨的疼把最后一具尸t拖到屋外,脑门已经满是冷汗。
他缓缓地蹲到地上,狞视她半边指痕凸显的脸,脑海里涌出一幕幕的锥心画面。李偃只觉喘息不畅,腔子里的心绞成了一团,痛的他半眯起眼,双手发颤。
他抬起手慢慢伸到她面前,想在此时…掐si她,泯灭创痛,以完此债。
距离她纤秀颈子不到一掌时,她突然一把握住了他手。
他僵住,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慢慢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两人对视,李偃又痛又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
他看着她的眼神复杂难懂。
赵锦宁抿了抿唇,黑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他,谨慎问道:“为什么救我?”
面前之人年龄不大,身上穿着宦官的衣裳,长相虽清隽却不y柔,纤瘦颈上还有浮凸喉结。不同于她见过的每一个太监。
“你到底是谁?”他不答言,她蹙起秀眉,越发警惕起来。
李偃翕张着青白的唇,还未发出声音便两眼一黑,直直倒在了她的身上。
时已三更,露水浮地,夜越发凉了,室内h花梨木灯架上的蜡烛燃尽,再不见一丝火光,寒津津的冷风从裂缝的窗纱吹进来,让人遍t生寒。
李偃和衣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被,寒气从地面上涌,他身上有伤,很快就被冰醒。
月上重楼,银光透过窗屉倾泻而洒,照满室内,李偃能清晰的看到赵锦宁紧挨着他坐着,瘦瘦小小的身t瑟缩成一团,两手捧着一块不成形的糕点,小口小口的吃着。
“你…”
一片寂静里他突然哑着嗓子出声,唬了她一跳,一口将糕点咬碎,嘴边粘满了糕点碎屑,她睁大眼睛怔了一下,缓过神,冲他微微笑了笑,“你醒了。”
“你在…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