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在一起,天空般的蓝眼和阴影里的鸢瞳重新对上了视线,小小房间里的一切就像被按下什么开关一样凝固了起来。
下一秒,太宰用任何人都没见过的敏捷动作从床铺上一跃而起,只两三步就冲向了安全屋仅有的窗户,他想要逃走的意图是如此明显,以至于中原中也忍不住恍惚了一下才想起这间安全屋确实是在某间公寓楼顶搭建出来的额外建筑,真让太宰跳窗,他怕不是今天就要得偿所愿。
重力使轻巧地踩了一下地面,在上面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过于迅捷的身形之间几乎能听到气流摩擦的尖啸声,他后发而至地冲到了太宰面前,然后旋身一脚将对方踹回了床上,即便接触的时候多余的重力瞬间消散无踪,中原中也认真起来的力道也不是青年能够抵挡的东西。
哪怕落点是柔软的床垫,被踹过去的太宰依然撞得浑身剧痛,而他挣扎着试图起身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贴上咽喉的那只手掌又将他重重地按向床铺,其力道之重,让青年几乎陷入仿佛入水一般的窒息里。
在变得模糊不已的视界里,太宰治看到了中原中也近乎盛怒的眼瞳。
啊啊,小矮子真心生气了。
今天八成会死得很惨。
“……谁允许你逃跑的,太宰??”重力使此时的声音,让太宰忍不住回忆起对方和森先生最初的会面,如此充满了真切杀意的中也,即便对他而言也算是久违的存在,仿佛从地狱深处飘荡上来的诅咒一般可怖。
但青年没有再试图逃脱,甚至反而放松了身体。
大概是意识到了他的顺从,中原中也压在脖颈上的手掌总算稍微松开了一点缝隙,勉强恢复了呼吸的太宰艰难地咳嗽了几声,笑意无法抑制的从他上扬的嘴角溢出。
“明明,是我,要说的话啊……咳咳,中也,你的脑袋终于,彻底坏了吗?”青年也许是想要露出从容一些的表情吧,但因为缺氧和咳嗽,再加上被丢到床上的缘故,更加纷乱的头发和苍白的面孔,近乎青紫的嘴唇,让他的笑容看上去只有一股凄惨的味道,“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的吧?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我,更糟糕的对象了吧?不过对我来说,中也也是,一样的啦……光是想想,就想要吐出来……”
“还用你说吗?”重力使极为冷漠地瞪着他,“意识到竟然是你的时候,我就已经足够心烦了。”
“咳,那还不,赶紧去用酒精,把自己腌入味,然后把这档子蠢事,给忘掉……笨蛋蛞蝓,不是一直都喜欢用这种方法,来解决那些黏黏糊糊的麻烦事吗……”
作为互相最了解彼此的搭档,中原中也对太宰许多烂习惯了如指掌,太宰自然也对中原中也的坏毛病知之甚深。
大概是自己的行动被描述得过于精准,重力使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带着某种近乎苦涩的意味开了口,“还记得你从前告诉我的话吗?”
“……”并不是不记得的表情,太宰无声地望着他,无声地询问是哪一句。
也是,这家伙怎么可能会忘记自己亲口说出来的东西。
中原中也嗤笑了一声,“呼吸,进食,恋爱,死亡……这些贯穿着人的一生的东西——也尽是些根本由不得你自己决定的东西。”
“心情那种东西要是能操控自如,谁会想不开到喜欢上你这混蛋啊!!”重力使磨着牙,恨恨地从齿缝里挤出声,“要是酒精能把你的存在冲走,我的酒窖还轮得到你来祸害吗??”
“…………什么嘛。”听完之后的太宰治不再笑了,表情看上去比之前还要厌烦,“真是超没用的小矮子。”
“哈?轮得到你来嘲笑我?”
“反正来告白的又不是我。”
中原中也冷冰冰地撇了他一眼,“哦,那你跑什么?”
太宰治不说话了,他闭上嘴巴开始装死,甚至拉过皱皱的床单盖在了脸上,仿佛要贯彻自己成为尸体的决心。
可惜重力使一点要惯着他的想法也没有,中原中也毫不留情地扯开了床单,让青年的面孔再度暴露在自己面前,“今天你就算是死了也给我先回话再去死。”
太宰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眼皮,恹恹地开口,“中也想要,听到什么呢?再仔细想想吧,不仅是叛徒,还加入了敌对组织的我,和仍然是高层干部的你……中也不会以为,森先生以前,真的很希望我们俩,关系变要好吧?”
青年的笑声轻飘飘地,却远比雪花冰冷。
“我们的关系,要是很亲密的话,根本不用,等到我十八岁……恐怕中也一得到‘污浊’之后,他就要寝食难安,恨不得立刻把我赶走了……”
“而如今,中也,你觉得,森先生,会高高兴兴接受这件事吗……”
“啊?那又怎么样。”重力使咂咂舌,“就算boss会为此不高兴,只要没损害到港黑,他也不会特地做什么的,私事只要不妨碍工作,怎么都行吧?”他不爽地切了一声,“芥川那家伙,比起我或者boss,怎么都是更听你的话啊,森先生还不是继续让他当游击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