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的棉衣,硬挺的茱萸把衣服撑起,印出两个小点的形状。
她脚步虚浮,晃着身子到储物间翻找,之前盛也低落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妈,你什么时候考的,我怎么不知道?”
“生、生你之前就考了,一直没用到,这不现在公司说有这个证或许可以给我转岗,变成正式工也有可能的。“
”那怎么乱扔在舅舅家,你当时在锦城考的吗?诶,妈,我找到了,我先挂了,一会儿给你发照片啊。”
从一沓自考复习书中翻出证书,落款日期2003年12月30日,差不多二十年前,舅舅一家是九年前搬过来的,妈妈临时借住留下的东西竟然还没扔,安冉拍拍胸口,幸好,正要关上盖子,瞥见一截蕾丝布料,她从一堆大部头下面扯出来,是一件镂空网纱吊带。
她眨巴眨巴眼,这不会是一件情趣内衣吧!
这个箱子里都是妈妈的东西,是不是放错了,舅妈的?她想了想舅妈那个样子,实在无法把这件情趣内衣和那张脸联系起来,可是她更加无法把妈妈和这件情趣内衣联系起来啊!
更何况03年,妈妈和爸爸都还不认识呢,就算妈妈当时有男朋友,也不会在别人家里乱来。
如果放回箱子里万一被别人看见误会是妈妈怎么办,安冉捏在手里打算晚上出门扔掉。
攥着证书和那件情趣吊带,鬼鬼祟祟穿过客厅,盛也刚好从外面提着东西进来,一看到她聊胜于无睡衣下左摇右荡的两团胸,脸一下就沉了。
安冉也慌了,手忙脚乱把手背在身后,他肯定看见她手里的情趣吊带了,如果追问她是谁的她该怎么说——
“不知检点。”
她听到盛也轻描淡写的四个字,一下就急了,可以随便骂她,但是不能这样侮辱她的妈妈。
人是很会得寸进尺的生物,如果是昨天之前的安冉听到盛也说这样的话,只会委屈地流眼泪,可昨晚,他们两个都那样了…安冉无端生出一种持宠而娇的脾气来,哽着脖子第一次回嘴:“是不是还有半句。”
用了很大的勇气一字一句道:“娼、妇、胚、子。”
说完她和盛也都愣住了,她怎么能拿盛也的伤心事来挖苦他,但很快那一点懊恼也消失殆尽,是他先口无遮拦,难道不允许她还嘴吗!
明明当初听到这句话的盛也,对那个女同学充满歉意,可如今,他也用来诋毁别人了。
不等盛也开口,安冉像烧糊涂般先发制人:“盛也,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你不能把别人施加给你的痛苦,全都发泄在我身上!就算你是因为我才生气,那你也不能随便辱骂我妈妈吧!你太过分了!”
辱骂她妈妈?她在说什么,不过不重要,盛也的眼眸深不见底,他没有被激怒,只问:“现在这个样子,是什么样?以前又是什么样?我又该是什么样!”
“你以前——”
安冉脱口而出的话在触到他眼神的那一刻吞了回去。
那些她津津乐道,反复怀念的过去,对于盛也来说,是厌恶、是想要拼命逃离的噩梦。
他把手里提的东西扔进垃圾桶,连带着口袋里飞出一张相片掉进沙发底下,低着头:“安冉,我让你滚,是你自己要来招惹我,现在怪我对你过分?”
“可以啊,我给你机会,”他摸出打火机,只点火不燃烟,“昨天你爬我床的事也无所谓,反正我没有插进去。”
突如其来的降温,霜冻进心脏,安冉的唇齿磕碰,想抬手给他一巴掌,但是太生气了,她疯狂倒吸气,手脚麻痹,头晕得站不住,没注意一晃而过盛也的动作,跌跌撞撞把自己关进房间,整个人脱力般地出了一身虚汗。
低头看,手心里妈妈的证书被揉皱,她连忙放在桌上摊开拿书压平,缓了好一会儿,心才被压平。
至于那件情趣吊带,丢进垃圾桶系上口袋,她现在就要拿出去扔掉!
深呼吸打开门,盛也已经不在,安冉套上羽绒服经过客厅,今天胡阿姨陪安升去医院没有人收拾,垃圾桶都满了,她习惯性的随手打包眼前的垃圾桶,最上面一个塑料袋里,装的是还未开封的退烧药。
这是刚刚盛也扔掉的…他生病了吗?不对,他被她气得扔掉了,这是——这是给她买的!
安冉蹲在沙发角落,这次感冒把她烧傻了。
骂她有病,又背她回家;
叫她滚,却自己到银行门口;
说“阴魂不散”,也说“你来爱我吧”;
会亲她,脱光之后又推开她;
凶狠地掐住她的脖子,事后却紧紧相拥而眠;
现在,说她爬床,说反正没有插进去,说她不知检点,但是给她买了药。
好奇怪,是盛也奇怪,还是自己变得奇怪了。
她想捋清楚,却反反复复停留在开头,盛也说“这个家不缺傻子”,安冉觉得自己就是最笨的,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不愿意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她的世界很简单,万事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