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口茶,突然站起身来道:“我出去一下,如有人来,就说我睡了。”
“爷,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周磊话音刚落,萧宸之已经一阵风似地消失在夜色中。
正院。
侯夫人喝了几杯酒,又吹了夜风,回了院子竟犯起了头疾。
她知道自己这不是着凉,实则是因近几日的事忧思过重。
她与萧桓之一个想法,若是被萧宸之知道了,家里为了得到江家的支持而将江窈转嫁给他,他会不会因此怨怼侯府。
虽说她已经说了要给萧宸之重新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但只要江窈回京,萧宸之早晚会知道。
她正靠在床头想事情,宣平侯进来了,他喝了不少酒,倒下就睡。
侯夫人推了推他,道:“你说老二媳妇的事怎么办?”
宣平侯迷迷糊糊的,“什么怎么办?”
侯夫人语气不怎么好道:“江氏的事啊,要是让老二知道了给他娶的媳妇是他从前的大嫂,他不得跟我们闹吗?”
宣平侯清醒了几分,盯着头顶的帐子道:“他如何知道?让桓之慎言,你我也不说,江家那边我会去打招呼,他们不敢说什么。”
侯夫人急道:“那江氏自己呢?她要是回来了……”
她侧过头,发现宣平侯已经睡着了。
她咬牙思索着,终于暗下决心,那就让江氏别回来好了。
同样心绪不宁的还有萧桓之。
他回了与赵芸住的院子后,抱着玉成玩了会儿,待夜深让乳母把孩子抱下去后,他才站起身,来到窗前看着天上的雾蒙蒙的大月亮发呆。
江窈已经离开京城快三月,这些日子他沉浸在与爱人团聚又有了儿子的幸福中,竟已经慢慢忘了江窈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不知道她在云州过得如何了。
这时赵芸走了过来,轻声道:“夫君在想什么?喝了酒吹风小心头疼。”
她把窗子关上,拉了他到床边坐下,又端来热水为他擦洗。
萧桓之从未想过隐瞒她什么,自然早就把江窈嫁给萧宸之的事告诉了她。
“芸娘,你说我该不该把江氏的事说给二弟知道?”
赵芸闻言,一边继续拧帕子一边温柔笑道,“芸娘觉得江大小姐是个好人。”
萧桓之品了下她这句话,忽然豁然开朗,点头道:“还是你们女人心细,我只想到二弟会不会同意,却未从江氏角度考虑这事。”
他对江窈有愧,得知她钟情二弟,他便尽力撮合,当然也存了拉拢江家的私心。
如今二弟没死,最开心的应该是江窈才对,若是她跟二弟能够相伴一生,也能淡化他几分愧意。
但二弟如今还不知道此事,若是待江窈回京之后才让他知晓,那才是对不起二弟。
所以他决定去告诉二弟这事,若是二弟发怒,他就让其打一顿,他总归是亲兄长,又年轻体壮,不会出啥事。
赵芸替他擦洗好后,道:“今日天色已晚,夫君不如明日再找二弟商讨吧。”
萧桓之想来也是,“那就先安寝吧。”
听春院。
窗子被人轻轻推开,一个人影翻进来,掏出火折子点燃桌上的烛台,屋里顿时亮堂起来。
萧宸之在原地站了会儿,打量着这间屋子。
这是江窈离开侯府前住的地方,如今被锁住了,家具上面都盖着防尘布,已经落了一层薄灰。
萧宸之的眼神落在窗口的梳妆台上,仿佛看见曾经有个女子每日坐在此处梳妆打扮。
他的思绪飞到了多年前。
那时候她和大哥刚定亲,大哥已是举人,只待来年春闱,进士之位近在咫尺,而他只是一个母亲早亡的庶子,自小随着舅父习武,后在武考中夺得头魁才算崭露头角,获得皇帝夸奖,进军中任要职,还因在秋猎场上单手擒狼和带兵剿灭一伙山匪,获得少年将军的赞誉。
但他也因此得罪了不少勋贵人家的弟子,一次在京郊,他被数十个突然出现的杀手围堵,他想跑,结果被逼到巷子里,他以一当十逃了出来,肚子还是被划了一刀,胡乱爬上了一架路过的马车钻了进去。
虽然车里的丫鬟小姐吓得直叫,但小姐见他鼻青脸肿浑身是血,且没有伤害她们的意思,还是好心没赶他下去,且为他遮掩,询问他是不是遇到了困难,并马上给他止血包扎。
他曾谎称自己是做生意的,在生意场上得罪了人才被追杀,她没有怀疑。
他那时就记住了她的样子。
后来他打听到她是江家的大小姐,也就是他未来大嫂。
尽管如此,他休沐时还是忍不住去江家的茶楼,偶尔会遇见她带着丫鬟来吃茶,或是去铺子买东西,她认出了他,问他伤好了没。
她有时候会打趣他,说他总是冷着一张脸,不适合做生意,难怪得罪人。
还说他愣,为什么不带谢礼。
再后来她就和大哥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