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柠橙的呼吸逐渐绵长匀称起来。
林寻舟又在床边坐了许久,轻柔的把她外露的胳膊塞回空调被中,才放心的熄灯转身离开。
假期中也仍旧有些需要及时处理的工作,林寻舟习惯在睡前看一眼邮件。
刚回完三封,就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他侧目看过去,眉头紧皱。
晏柠橙光着脚,小脚丫叠放,站在半开的门口,潋滟的水蓝眸中波光流转,笑盈盈地指着他讲,“哥哥真好看呀,你要是我老公就好了。”
“……你最好看清楚。”林寻舟憋着气把她抱起来,准备将人送回卧室里。
“啊!”晏柠橙恍然大悟,“我老公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林寻舟哑然失笑,“有没有可能,我就是你老公?乖点儿,回去睡觉了。”
晏柠橙摇头晃脑,拍打他脊背,灵魂质问道,“既然你是我老公,我为什么要自己睡?”
法理上他们是夫妻,实际上亦然,醉鬼难得有了正常的思路,只是林寻舟第一次来别人家做客,名份未定,该自己住客房,而不是拉着别人心头宝与自己住,这是教养与礼仪。
但去他妈的什么礼仪,林寻舟这辈子都执拗不过晏柠橙小宝贝儿了。
他箍住晏柠橙胡乱摸着的小手,附在耳侧嘶哑警告道,“不想挨草就乖点儿?知道了吗?”
知道听话的就不是晏柠橙了,她有收回手,只是嘟着嘴悻悻念,“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林寻舟选择以吻封缄,刷过牙的唇齿间门还是残留着淡淡的酒气,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几个菜能喝成这样。
客房的床足够大,晏柠橙枕着林寻舟的腿,把玩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小拇指勾着在半空晃动。
酒醉后的深夜思绪纷杂,能想到的绝不是什么好事。
不知由头在何处,晏柠橙忽然开始细数人生中的遗憾。
“如果当年我没有要漂亮好看的蛋糕的话,或许奶奶就不会出意外,她还可以陪伴我很久很久,我不会有语言障碍,不会跟随父母辗转多地,会一直留在帝都,和朋友们一起长大。”
林寻舟掐着眉骨宽慰,“可留在帝都的桃桃不会遇到我。”
“我们会错过吗?”晏柠橙喃喃自语。
林寻舟斩钉截铁,“不会。”
“那不就完了?”晏柠橙理直气壮,她顺着时间门线往下讲未完成的事情,“奶奶会看到为我栽种的石榴树开花结果,石榴果很甜、很甜的……我很可能继续画国画,我水墨其实画得也挺好的,只是后来提笔就痛,就想要逃避,如果继续画下去的话,就不会发现在油画上有巨大的天赋,比起半途折戟这件事,我宁可从没开始过,实在太痛了。”
伤仲永的故事源远流长,引人叹息。
可最痛的明明是仲永,本可以,却不能。
这是压抑在心底深处的秘密,少女时代的晏柠橙话少,表达欲底下。
没人知道圣彼得堡的冬天有多冷,她熬到夏日,然后把画油画的自己扔在冷雨天里。
林寻舟用另只手去擦拭她眼角滚落的珍珠,苍白无力地回,“都过去了。”
“你什么遗憾的事情吗?”晏柠橙反问。
生于尘世,怎么会没有呢?没能早点儿发现母亲的病,对坟茔痛饮生活的满杯,没有早点儿告诉心爱的女孩子,自己爱她。
但林寻舟摇了摇头讲,“遗憾的事情都过去了,桃桃在我身边,我就很开心。”
平生多憾事,好在未辜心上人。
65五十一只桃一夜六次。
晏柠橙折腾到后半夜才终于睡着——以八爪鱼铺在林寻舟身上的姿势。
清晨下了场来去匆匆的细雨,林寻舟只闻雨声,无缘观雨,自家姑娘的睡姿很奇怪,但好在腹部贴着胸膛,不会着凉闹肚子。
昨日来别人家做客,今日失礼的需要晚起,却是没有办法的。
林寻舟做不到推开晏柠橙,只能由她,指尖勾着发丝垂坠又挑起把玩,她的发根长出了新发,浓墨重彩的黑,这个直观的角度看,和整体的薄樱粉色有些略不搭调。
是和她一起后才知道了些女孩子的事情的。
吊带裙里是加乳贴的、耳饰是分耳夹和挂坠的,前者甚至不需要拥有耳洞、染发原来可以只补发根处,来维护头发少受损伤……
悠长假日里安静看着晏柠橙的睡颜,对于林寻舟来说,称得上是幸事一桩。
屋外时不时的传来模糊的杂音,有老爷子的听戏声,亦有走街串巷的“吸油烟机、收破烂儿……”
林寻舟会在后者响起时双手去捂晏柠橙的耳朵,怕吵醒她。
“早。”怀中人脑袋蹭了蹭胸膛,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软甜迷茫地问好,林寻舟舔了舔唇角,决定开始“报复。”
晏柠橙睁开惺忪的睡眼,迷朦地看了眼林寻舟,习惯性再眯一小会儿。
三秒后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瞪大眼睛看向他,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