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在起义初始之时,便劝谏安王自请领兵镇压,安抚流民和赈灾,给他们一条活路。
然安王正与肃王斗得如火如荼,那里肯为那些贱民多费心思,还跟他说:“你不是想报仇吗?待我斗倒了大皇兄,父皇无人可用,来日我荣登大宝,一定替你抄了那汪卫两家,这种无关紧要的的小事就不要跟我说了,那些手无寸铁的贱民成不了气候。”
卫安怀还想在劝,二皇子不耐烦让人将他请了出去。
卫安怀走后,王喜走了出来,道貌岸然,他摸了摸胡须,对门房说:“王爷这几天因为卫公子心烦,就先不要让卫公子进府了,不然王爷怪罪尔等,可不要怪老夫没有提醒你。”
门房见王先生乃王爷身边的红人,深信不疑,心中惶恐,无有不应。
卫安怀几次前来,都见不到安王人。
卫安怀不无失望,心中郁气不平,夜里难以安睡,第二天便病倒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不存,国将不国,难道安王以为凭阴谋诡计便可坐拥天下吗!农民起义一旦处理不好,便是乱世将启之象。
在国家大利,百姓性命面前,还忙着争权夺利,是嫌王朝不够短命吗!
打破了纲常伦理,发现掠夺比种地更能活下去,见到那些穷凶极恶的差役在刀棍下也是纸老虎一个的百姓,还回想安安分分地回去当愚民,受人压迫吗!更别提那些叛将乱军了。
若朝廷不做出改变,百姓起义就不会停息。
卫安怀深深叹了一口气。
等他病好了之后,情况更加严峻,百姓水深火热,军阀割据一方,江国风雨飘摇。
沉云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失笑,王喜的眼药没上成功,倒是安王这个猪队友自己主动犯蠢。
这几天沉云之正为流民的事忙得脚不着地,旱灾实在太严重了,北越声名在外,对外仍是不毛之地,但是还是有几股流民流窜到北越,被早有准备的沉云之派兵收拢安置。
沉云之早年间在京城江南等地暗中发展商业,如今日进斗金分行遍布江国的福通钱庄便是沉云之的产业之一。
沉云之用钱购置大批粮食,分批伪装运回北越,多年来命人改良麦种和工具,寻找高产作物,初见成效,如今北越的粮食储备可保北越五年无虞,这结果还是把可能的战事算了进去。
所以沉云之对流民来者不拒,这些人要是留下来可都是现成的人口,她又可以扩军和开荒了。
在这混乱的中原大地上,唯独北越仍如往昔那般平和。
卫安怀得知这个消息,脸色凝重,听闻流民不断往北而去,不曾回返,他派人前去探查,皆了无踪迹。
再一打听,都说北越有吃的,去了那里能活命,还有地种。
北越何以能如此平静?这绝不会是孔望京的手笔。若是孔望京有此才能,就绝不会被打压数年不得志,若不是沉涛突然去世,朝中无人可用,皇帝才把赋闲在家的孔望京拎出来委以重任。
北越真正的掌权人究竟是谁?
“清河,你这是在杞人忧天,现在北越除了孔望京还有谁能统帅三军。且不说还有悬关这样的天险,易守难攻,那北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打到中原来。”安王脸色不满,一天天净给他找事。
“北越精兵悍将,安置流民井然有序,治理有如铁桶,水泼不进,我派去的人至今毫无消息,北越军队较之中原境内的叛军乱将,有过之而无不及。来日必将是吾等大敌,王爷,切不可轻敌大意。”卫安怀脸色凝重。
“如今起义军的首领钱海有意接受朝廷招安,一旦成功招安,那么起义军不足为虑,朝廷再将流民安置回原籍,赈灾济民,劝课农桑,百姓有了活路就不会铤而走险。而那些乱臣贼子就不会师出有名,天下百姓也不会认为他们是王道之师,民心在我们这边,再加上朝廷兵强马壮,叛军被收拾掉是迟早的事。所以北越若有异心,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任暴乱平息,北越绝对会出手,还请王爷重视此事,卫某不想再看到天下大乱了。”卫安怀起身,向安王行了大礼。
安王一惊,忙上前扶起他,对他宽慰道:“或许北越并无反心,只是想独善其身。你看它现在也没什么动静。”
卫安怀苦笑:“北越不接受朝廷的命令,这难道还不能证明它有异心吗?即便它现在不反,那日后呢?谁能保证,说句大不敬的话,若是北越称帝建国了,江国如何自处?”
安王脸色大变,他和朝中诸人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毕竟都是从小受忠君爱国教育的官僚,如今北越并不是走投无路,朝廷仍在,若是孔望京自行称帝,那他将会受尽天下骂名,子子孙孙被钉在耻辱柱上。
但是万一孔望京不在乎这些呢!
安王越想越惊恐,有关祖宗基业,半壁江山,实在轻乎不得。
他急忙告别卫安怀,匆匆进宫面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