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奶奶,她的回答有条理又有价值,态度和口吻都很坚定,没有重复询问的意义。
采证完,询问结束,却望收工,李芈坐在院中央的单檐四角亭,靠在檐柱,宋雅至不太熟练地冲第二泡茶,李芈假模假式地摇着扇柄,笑着邀请却望:“却队留下喝口茶?”
却望头也没回,只扬了下手以拒绝。
警察一走,李芈笑容收起一半,回头端起宋雅至的茶,啜半口,“辛苦了,去休息一下。”
宋雅至摇头,看着茶说:“我想再练一下,妈妈亲自教还不会,有点说不过去。”
“我也不会,不用学了,去睡一觉。”
“我不累,我什么都没干,倒是你,事情办得这么严丝合缝,肯定不容易。”宋雅至由衷地说。
她是说李崇事故车辆跟李暮近改装车不是同一辆的事,李芈说:“我也没有。儿子被带走到现在,也就昨天早上拘传到点放了一会儿,他自己跑到机场作死,又让逮了。”李芈有点感慨:“早知道从车判断出来的杀人,我不早把车开局子门口去了?省了咱们警察跑这一趟。”
宋雅至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想看出点破绽,但没有,李芈很真,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她不禁疑惑,李崇的死真是意外啊?
李芈温柔地看向她:“结束了,可以好好睡了。”
宋雅至已经习惯担惊受怕了,那些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揣摩李崇心意,做他忠实的手下,做一切扫尾工作……他死后,她也不踏实,现在当真可以好好睡了?
李芈握住她的手,这次没说话。
至此,宋雅至再无疑问。
宋雅至上楼休息,李芈驾轻就熟冲了第三泡茶,动作连贯,没有一丝犹豫,哪里不会,分明是太会。
奶奶出来时,李芈刚好凤凰三点头,递上一杯。
奶奶教的,自然没有惊讶之色,只是走到跟前,坐下来,赏起缸里的睡莲。晌午太阳正烈,拿相机拍上几张,都不用调色。
李芈鼓捣来的名贵品种,过些日子,天再冷些,就是几束残莲了,也很好看。
奶奶喜欢,看了很久,茶都凉了,也顾不得品。
李芈也不打断,一直为她换茶,直到她终于愿意说话。“杀干净了,差不多了吧?你跟谁在一起我不管,把孙子给我留下。”
“嗯。”李芈动作不停。
奶奶终究没喝李芈的茶,说完话,又回到屋里。
李芈兀自泡茶,接着收拾茶具,慢条斯理,所有用具回归原位。奶奶其实多虑了,如果不是李暮近,她会让李崇活得久点。既然儿子烦他,当然要哄儿子开心了。
说起这点。
儿子终于是她的儿子了。
李崇事故身亡一案,警方对搜证得到的新证据审查后,发现李暮近无犯罪事实,又经上方批准后对其立即释放。
释放当天,公安部门对该案件进行公示,连同李崇多年前杀害牧裳、侵占牧璞一财物、滥用职权、挪用公款、行贿受贿、妨害作证、强奸等犯罪事实一一公示,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公示新闻下,网友怒评十六字——骄奢淫逸、贪婪无度、伪善作秀、无法无天。
李暮近的惊险七日结束时,却望亲自给他解开了手铐,正好到饭点,脱制服送他出门。
九月中旬的太阳藏在厚霾之中,仍然刺得人睁不开眼。
却望掸掸他肩头的浮尘,整理他七天未换已经褶皱不堪的衣服,眼睛扫过仍然晶莹剔透的纽扣,说:“下次再来到这里,我保证你不会那么轻松就出来了。”
李暮近弯唇,微仰头颅,闭眼接受他“服侍”,说:“当然,从没怀疑过却望哥的办案能力,谁能从你手里逃脱呢。”
却望抬眼,看着他。
李暮近睁开眼,与他对视。
却望从看到盯。
李暮近毫不退避。他什么状态都有过,除了惊慌畏惧。
却望走近一步,低声说:“你一定做了什么。”
“什么呢?”李暮近歪头,“我不明白。”
却望神情慢慢放松,稳步后退,两人间隔一米后,他才继续道:“我会知道的。”
“等你的传唤。”
却望到这时已经完全放松,“阿睿在你面前有压力是正常的,你可以试着理解他。他对你没有过二心。”
李暮近的懒散更外显一些,“话题跳得挺快。”
却望看穿他在故作无所谓,却没拆穿,只是真诚地说:“我相信阿睿选朋友的水平,你是越过法条擅自审判他人,除此,没有主动伤害任何人,不是极恶。”
“这是打真诚牌吗?却望哥的审讯方式很新。”
“做个好人,再回这里时可以保你的命。”
李暮近一笑,看向左侧远处的山影,随后扭头前行,许久,“做个好人就能保住命,原来如此。”
他潇洒远去,留给却望的只有背影,却望却好似看到他嘲讽的唇角。他不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