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拮据的可怜人提拎着成功碰瓷、从此衣食无忧的小橘,不约而同地叹出一口气。
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还养宠物呢。
宠物医院就在骆恺南租的公寓旁边,詹子延出了医院门,说:“你早点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
“不用。”
“我还是把饭钱转你吧,记得收。”
“说了请你。”
“可是……”
这时,小橘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冲他俩喵喵叫。
骆恺南弯腰,伸出一根手指凶它:“大人说话,小孩子别吵。”
詹子延忍不住笑:“你哪有资格训它,你也是个孩子。”
骆恺南闻言站直了,往前一步,借着身高优势低头看他,语气不善地问:“你说什么?”
詹子延突然好胜心上来了,很幼稚地踮起脚,努力与他视线持平,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也就比我高这么点儿。”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近,骆恺南的鼻梁差点撞到詹子延的眼镜。
镜片后的眼睛里映着他的脸,比小橘圆溜溜的大眼珠更明亮。
詹子延很快意识到自己此举不合身份,立刻退回原位,轻咳两声,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什么……我想给它起个名字,你觉得叫什么好?”
骆恺南脑子里有点乱,没细想:“随你,我先回家了,还有事。”
詹子延微微一怔,马上说:“好,我自己想吧,那……明天见。”
回到租住的公寓,骆恺南先将打包的剩菜塞进了空荡荡的冰箱——之前装了不少啤酒,但那回詹子延说过他之后,就没再买了。
他原本也没多爱喝酒,多数情况下都是被气氛赶着喝,如今聚餐少了,没朋友起哄了,一个人喝也没意思。
屋子里一团乱,以前有家政阿姨一周上门打扫一次,如今请不起阿姨,只能自力更生。
骆恺南潦草地收拾了沙发和床上乱扔的衣服,接着脱了身上的脏衣服,统统丢进洗衣机里。在等待的间隙健了会儿身,出了一身汗,然后去冲了个澡,从浴室出来时,刚好衣服洗完。
他一边晾着衣服,一边想着下个月房租的事儿。
目前来看,骆老头虽然觉得他跟着詹子延学乖了不少,但鉴于他过去的种种劣迹,仍不愿提供资助,似乎铁了心要等他找到正经工作后才恢复父子关系,啃老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当然,他也不想啃老,只不过游戏得再精雕细琢几个月才发售,在此之前,必定是入不敷出的。
这么看来,必须问人借钱了。
他朋友多,喝一声不是借不到,可坏事传千里,他十分确定在他开口的后一秒,“骆恺南被赶出家门缺钱到没地方住了”这个消息就会迅速传遍他的交友圈。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低这个头。
满脑子生存问题的骆恺南晾完衣服,心事重重地坐到电脑前,准备看乔怀清早上传来的ui包。
这时,忘了开飞行模式的手机突然震了震,屏幕上显示出詹子延的名字。
……才刚分别,怎么又来?这么离不开我吗?
骆恺南不着边际地想着,无可奈何地拿起手机。
在点开消息之前,他脑海中忽然一念闪过,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为什么要搭理?
为了保持专注度,他从来不在工作期间回别人消息。
可他好像就是没法放着詹子延不管。
詹子延让他早起去学校,他就乖乖去。詹子延心情不好,他就掏出所剩无几的生活费请客吃饭。
凭什么?为什么?
干嘛这么惯着?就一刚认识的老师而已,充其量只是个普通朋友。
他根本没义务照顾到这种地步。
骆恺南想通了,冷酷地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丢到一旁,接着打开小群,下载乔怀清的压缩包。
今晚的网速似乎格外慢,他抱臂而坐,指尖烦躁地敲击着手臂,盯着几乎不动的进度条,度秒如年。
不对,刚才的想法有bug。
詹子延不是普通朋友,是刚受过情伤、心理特别脆弱的朋友。
万一他没回消息,詹子延伤心难过了,又跑去酒吧买醉、找陌生男人上床,怎么办?
那家伙那么瘦,力气那么小,又长那么好看,不得被人玩儿死……
骆恺南咬了咬牙,一把抓过手机,迅速恢复网络通讯,点开了詹子延的新消息:
「kent,有空聊聊吗?」
……原来不是找他本人。
骆恺南松了口气,给小号上的詹子延备注为“jann”,以便区分,然后靠上椅背,拧开冰镇过的汽水,灌了一口,回:「有空,什么事?」
聊天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詹子延似乎组织了很久的语言,过了一分钟才回:「我那个助教学生,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