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
鬼不可能改变现实世界,这是人干的。
她站在通风口下,忽然想起了在值班室时,通风口里吹出来的那一阵冷风。
她本来不可能睡着的。
而监控毫无异样,她却丢了一只笔。有人改了监控,而且控制了通风系统——
蓝山疗养院里有人在戏耍她。
是查不出来的那个幕后之人吗?
她摸了一下水池中的墨渍,手指染上黑色。
水声依旧滴滴嗒嗒,韦叶很久很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不愉快了。
她早在父母的精心培育下就养成了沉默的性格,杀掉江湄之后,她更处于一种长时间的倦怠和懒散中。
没有刺激,没有危险,除了生死和摆脱不了的怪梦,没什么特别严重的大事值得让她关注了。
特殊的经历无法被遗忘,不知不觉学来的东西潜移默化浸染她的骨髓,随着年龄增长,她越来越显得冷漠,有的时候会让人莫名产生畏惧——像蓝山疗养院的护士,除了护士长之外,对她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没人惹她,也就产生不了新的牵挂,她按着自己的计划,一个人“正常”地生活着。
于是她总是懒洋洋的,眼睛都懒得完全睁开,睫毛微微垂着……
……实在是……
好无聊啊。
现在,她的眼睛终于又一次变圆了。
她拧开水龙头,水柱倒在她的手上,冲干净墨渍。
说不上是因为被戏耍这件事让她不快,还是牵扯到了那个怪异的春梦更让她愤怒。
她不希望与江湄有关的一切被任何人窥视。
想杀了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韦叶清醒地坐在值班室里翻看监控录像,走廊上的监控画面也不出所料,被修改覆盖了,呈现没有任何人经过的空荡荡。
等到早上六点换班时,她走出这栋楼,阳光洒在她身上,她脚下有漆黑的、短短的影子。
疗养院为医生准备了单人宿舍,一室一厅。
门口有个快递,看起来像文件,寄件人是蜃海。她不以为意地捡起来,推开门。
有风从她脸边窜过去,很细微的气味隐隐约约随风而来……熟悉得诡异,简直像幻觉。
窗户大开着,纱窗破了个洞。
窗台和地面上有一些灰,和像动物脚印似的痕迹。
连鞋子都顾不上换,韦叶顺着灰迹快步走到里屋,在床边蹲下身。
床底下的“盒子”翻了,灰尘扬了一地,里面原有几块烧不化的骨头,已经不知所踪。
怎么会以这样滑稽的形式丢了?
……
“继承”蜃海集团之后,韦叶立刻干了三件事。
一是拿钱离开了有韦父韦母在的“家”,二是报警让警方调查那栋大楼,三是要来了江湄的骨灰。
她把江湄的骨灰翻腾过一遍,又扫起来装进骨灰盒里,时刻随身带着,常拿出来看看。这让她感到安全——虽然也有可能是她时常做怪梦的原因。
但不知道是不是江湄生前太缺德,他的骨灰总是莫名其妙地“损失”。头骨,胫骨,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这些年莫名其妙因为托运、搬家、邮寄等原因都消失了。
而昨天晚上,仅剩的几块又丢了。
蓝山疗养院在山里,风景秀丽,自然风光好。灰迹上的小脚印像用手指精心画上的梅花。
所以这次是狐狸吗?
她更沮丧了。
初八是她的生日。但是她受了重大损失。
扫起来一小撮——江湄就剩这么一点点了。
把江湄打扫了倒回去,韦叶坐在床上拆快递。毫无惊喜,也没有期待,毕竟每年她过生日都会收到“礼物”,大多数时候是分布在各地的房产,律师曾经解释,这是遗嘱继承的特别条件。
信封在她手里发出纸声,韦叶的目光落在纸上。
确实是地产。
但是,这是“蓝山疗养院”的转让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