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母连同她身边的赤橙黄绿一起来了德阳宫,除了带着新的贴身衣物换洗,甚至还悄悄的去太仆寺借了轿辇,里面又拿黄油纸封的密不透风,为得就是不让他们家姑娘见着一丝的风。
他们被皇后娘娘剥皮抽筋那是小事,郡主的安危却是大事,每个人都提心吊胆,唯恐成碧这次又着凉高热。
这样的事情一年当中总是会发生那么几次,次次郡主仿佛是鬼门关走了一遭,别的孩子平平安安活到十二三岁,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郡主先天不足难将养,哪怕小小的伤寒对她来说,都像是受六刑过死关。
眼下郡主虽然被恭王殿下拿棉被抱了个严严实实,但是当务之急是必须要换下身上的湿衣,傅母去碰她的时候,她却好像是被吓坏了一样,不住的尖叫!
成碧察觉到有人动她,她更是死死的抱着谢宵,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似乎只有他的怀抱才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除了他她谁都不认。
这份信任,让他安心,更让他欣喜。
他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小心的安抚道:“阿妩,咱们先让她们帮你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水里寒气重不然你会着凉的。”
“不要不要!”她抗拒着,挣扎的有些过分甚至他身上的衣袍,都被蹂躏的不成样子。
“太医可请了吗?”
傅母回:“殿下,院首已经候在殿外了。”
他低头柔声细语的哄着她:“张院首已经来了,你先换下身上的湿衣,然后再让张院首为你诊脉可好?”
寝殿之外除了傅母因为是郡主的奶娘,是站着的,其他人都因为看护郡主不利,跪了一地正在听候发落。
其中不乏有人战战兢兢,要知道恭王殿下看起来虽儒雅,待人又客气,但他发作起来却是让人胆战心惊的害怕。
郡主身边除去各司其职的丫头嬷嬷,还有赤橙黄绿青蓝紫几个贴身大丫鬟伺候着主子,莫不小心谨慎,精心仔细。
现在的这个也叫沐紫,但是之前那个叫沐紫的丫鬟是怎么没的,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但谁都想不到出尘若仙,淡漠疏离的七殿下,竟然还有这般温柔体贴的模样,那双深眸像是倾泻流淌而出的星河,熠熠生辉,灿灿如华。
“不要不要!七哥哥你只抱着,就抱着我一个好不好?不要宣太医,更不要吃药!”从小到大她汤药都是当水一般喝,但最受不了的也是那苦味,让让备下几大盘子的蜜食饯果,一碗她能喝下去一半,也是阿弥陀佛。
谁都拿她没有办法……
他诱哄道:“咱们不传太医,不传太医,可是阿妩要先把湿衣换下来?”
她从他怀里探出小脑袋来,满是怀疑的眼光望了望四周,像极了幼年刚出洞穴的小鹿,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探究和懵懂:“不要换,可不可以?”
她喜欢水,却也怕水,他和阿韧皆不在的话,她从来都没胆子敢往御河边凑,这次去拾那风筝,她是确认过那大石头很坚固的,脚才敢踩过去。
没想到她人刚刚探出去了半个身子,后面就好像是有人推了她一把……
接着她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那念慈郡主打老远的地方过来,她甚至还不认识她是谁,两人就齐刷刷掉进了河里。
她被吓坏了,在水里无法呼吸的感觉,让她觉得这次比过往任何一次,更接近死亡。
谢宵拿被子抱住她的头,擦了擦她鬓角淌下来的水:“不可以,因为你着了凉,七哥哥会心疼的!”
继而他转头对跪了那一地的奴才道:“你们都下去吧。”
他们自然是不敢违逆,唯傅母觉得有些不妥,再三回眸:“殿下这……”
谢宵眼神坚定:“傅母放心,这里有我”他对傅母倒是比对其他奴才多了一丝尊敬,毕竟她是她乳娘,“郡主并没大碍,回了母后娘娘,让她安心。”
成碧失足落水,在皇后那里可是比天还大的事情,只不过今年数次的天灾,西北干旱,千里沃野颗粒无收,东南水患,亦是饿殍满地,她随谢崇出宫祭天,沐浴焚香,缟素断荤,来去也要十数日方归。
傅母并非担心谢宵纵着郡主,不过殿内无人,郡主身上的衣服竟是要殿下帮着换的,她虽不通文墨,但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男女七岁便不同席,如今殿下同他们家郡主关系是否太亲近了些?她知道王妃的担忧……
成王府乃一方诸侯,手握大渝十万铁骑,将西南边陲守得固若金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