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是用绳结编织了一圈系成的,在这颗珠子的下面,那些复杂的绳结中藏了一枚很小的储存卡,这是施念用自己一年来在关家的低眉顺眼换来的东西,在刚结婚不久当她发现这场婚姻不对劲后就开始准备了,为的就是有一天这个东西可以换自己一条出路。
本来几个月前,她准备拿这个东西和关铭做场交易,可是最终关铭没有答应她。
她知道自己手上握着的这张牌是一张险牌,用得好可以彻底摆脱东城,用不好也会让自己死无葬生之地。
以东城的势力,想要她消失办法太多了,她要考虑妈妈的治疗,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所有的谨慎,观望,等待,在妈妈离开人世的那一刻全都变得不重要了。
她不会在这两天动手,明天过后,她会亲自看着妈妈入土为安,然后将这段不堪的婚姻放在媒体大众前,亲手撕开那虚伪的童话,再然后离开东城。
如果那些人敢拦她一步,她就将这枚小小的储存卡交出去,她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她没什么好怕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不知道如果真走到那一步,这个东西能让她吃几年牢饭,但她清楚这个东西肯定能让东城受到重创,这就够了。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丁玲告诉施念下午西城那边的人会过来一趟,施念并没有感到讶异,碍于她还是东城大房的媳妇,这边有事那边自然会有人到场。
不过她清楚以关铭的身份是不会出面的,那边顶多安排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辈过来走个过场。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傍晚前过来的人会是关沧海。
他先是给施念妈妈上了香,烧了两张纸钱,又深深鞠了一躬,而后走到施念面前,施念穿着孝服对他还了一礼。
关沧海对她说道:“出去说几句话,方便吗?”
丁玲他们都在给关沧海带过来的手下端水喝,大约这时候都会对家属说几句节哀,也就没怎么注意他们。
施念不知道关沧海要对她说什么,日落西山后就不能吊唁了,也不会再有其他人来,她猜测关沧海应该是特地踩着这个点过来的。
她没有出声,亲自端了一杯茶给关沧海,关沧海喝了两口便放下了,施念对丁玲说:“你在这,我去送送人。”
丁玲没有怀疑,留下来收拾灵堂,施念便亲自将关沧海送了出去。
沿着石阶步道走向停车场,关沧海带来的人落在后面,离他们一段距离,施念回头看了眼,然后便低着头盯着脚下石阶缝隙里顽强的枯草,没说话。
关沧海走在她身边忽然问了句:“听说你和那边闹翻了?”
施念微微怔了下,那天她大闹的事情,除了大房的人,就连东城其他亲戚都不知道,这种事公婆自然不会让外面人知道,可关沧海是怎么清楚的?
忽而,她想到了成斌,那个一米九的大块头,看来关铭他们在东城这里的确是有人的,就连这种关起门来的事情他们都能掌握。
她本以为关沧海会对她说什么,但后面他便没再说话了,两人就这样无声地走着,一直到快出了石阶步道,关沧海才停下脚步,步道的对面停了一辆黑色宾利。
一瞬间,施念的心脏突兀地跳动着,一种强烈的感应冲击着她,她抬头去看关沧海,关沧海对她点了下头:”他来了。”
短短三个字让施念眼眶莹润,她低下头隐藏住眼里的情绪,一颗心像攀越山峰,坠入谷底,来回游荡。
她没想过再见他了,太阳就要落山了,明天再升起来的时候,她已经看不到前路了。
如果原来她和关铭之间隔着山渠,沟壑,那么明天以后她会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可是他终究还是来了,就在那辆车里,离她几步之遥。
关沧海对她说:“去见一面吧,有些话他不让我告诉你,但我想着你们见一面也不容易,还是事先知会你一声。”
施念的目光牢牢看着街对面的车子,关沧海眉峰微微拧了下,对她说:“他两天前才动过一场手术,不放心你,今天是执意要过来看看你,我知道最近你身上的事多,怕你对他说出什么重话,他身体吃不消的。”
施念的血液瞬间凝结了,眸光颤抖:“他怎么了?”
“别担心,不是什么大手术,微创而已,之前在船上的时候就不舒服了,硬撑着非要把最近的事安排完,前两天疼得实在吃不消了才肯去医院。”
施念想到船上的那个早晨,他半依在餐吧的沙发上,她问他怎么了?他一直笑着对她说没事,她以为他只是受了凉,却根本不知道他身体不舒服。
关沧海率先走下台阶对她说:“过去吧,他一直等着你。”
施念跟在关沧海身后走到那辆车前,关沧海为她拉开后座车门,施念抬眸的瞬间看见了坐在里面的关铭,他穿着暗格纹的大衣,衣着整洁干净,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如果不是上车前关沧海告诉她关铭才经历过一场手术,她根本看不出来有任何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