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忽然下起大雨,洁安和晓鲸在宿舍我又不方便让顾时海进去,没地方去的我又不想现在与他分开,便随着他回了方洛年家。
方洛年把房间让给我们,他则去上班。
一开始顾时海说他睡客厅沙发我睡房间,将身体擦乾以后我就回房间休息,但不知道凌晨几点,外头雨势变大,雷鸣声也越发响亮,几乎五分鐘一雷鸣,我本就没什么睡意,这下子整个睡意无存。
我索性的起床滑手机,这时,房门有敲门声,是顾时海。
当我开门时,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茫然无措,欲言又止,似乎犹豫着该不该开口,直到我问他有什么事,他才缓缓开口问我他能不能睡在这间房间,还保证绝对不会碰到我,我觉得无所谓而且沙发确实也不好睡,便让他进来。
一开始他站在原地好久,我纳闷的喊他,「怎么了?不睡觉吗?」
顾时海像是紧张的舔着下唇,乖乖地走到床缘然后躺下。
方洛年的双人床并不大,上头还有很多杂物,这样这本就不大的床更加拥挤,我们俩一躺下去床几乎就满了,我们俩人面对着面,但实在太近,我感到有些奇怪便转身过去。
倏然又一雷鸣巨响,我感觉到床震了一下,我转头看见顾时海整个人已经把自己包在棉被里,我现在才意识到他是害怕雷声,所以才想进来睡。
「没事,我在这,别怕。」我轻轻抚摸着他的背。
安抚半晌,顾时海这才渐渐露出头,双眼凝视着我,似乎觉得有点丢脸,他转身过去不愿意再看我。
直到凌晨四点,我才又有睡意,便迷迷糊糊睡去。
窗外已露出清晨微光,还有细细雨声。
我感觉到有人贴在我的身体还有颈部,我睁开眼望着现从背后抱着我的手臂,还有紧牵着的手,透过窗外的光,我端详顾时海的手,他的手很粗糙,手臂上还有一些陈旧的疤,那些疤应该都是为哥哥出头所留下的吧?
他的呼吸声在我耳旁一呼一吸,睡的甚沉,我好怕自己现在动一下会把他吵醒,所以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睡得好吗?」耳畔传入他沙哑低沉的声音。
原来他早已醒了。
「还好。」半刻,我又问,「你呢?后来有睡着吗?」
「半睡半醒,没雷声以后才真正睡着。」
我微微转头,对他半开玩笑说,「原来你还会怕雷声,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连警察都敢揍了。」
顾时海睁开眼,但看着出来还有沉沉睡意,「我七岁某一天,我在房间里睡得很沉,忽然我爸衝进来什么话都没说就把我硬拖到一间铁皮屋里,当时外面的天气就像昨晚一样下雨雷鸣,那间铁皮屋没有灯,黑漆漆的,我根本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事,我一边哭一边求我爸放我出去,可是雨声打在铁皮屋上的声音实在太大,根本没人听见我的哭喊声,我就这样被关在里面一整夜。」
他把我抱得更紧,像是想起那段回忆又恐惧起来,「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我爸又跑去赌博输了三十多万,心情不好喝了点酒,所以又发酒疯,在我长大一点,我哥某天才告诉我,当晚我妈为了让我回来被我爸打的浑身都是伤,只是我妈为了怕我担心,所以才没告诉我。」
他轻声苦笑,「隔天,我还想着在这大热天里,我妈为何要穿长袖。」
我侧睡在枕上,枕头已沾满我的泪水,我无声的为他遭遇流泪却不敢被他听见,原来顾时海的童年也和我一样糟糕。
「所以从时候开始我就害怕雷声,因为那声音会把我带回那一夜,我讨厌那个有雨声跟雷声的晚上,也讨厌??当时无法反抗他的我。」
我实在哭的我无法再忍耐,我乾脆的转身抱住他,躲在他怀里大哭,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来安慰他,因为我知道他跟我说这些事时,需要多大的勇气。
就像当时我在篮球场跟魏叙良谈起爸爸和檀雅姊一样,那是需要抗拒多少排山倒海的阴影才可以从口中轻描淡写讲述。
「以后??不会再有人把你关在很暗的地方了,不会了??不会了。」我仍无法停止哭泣,因为我可以懂那种感觉,被拋弃的感觉。
我安慰我的摸着我的头,并又把我搂得更紧,「我相信你,因为你是陈曦,是清晨希望的意思,有你以后,我会慢慢好起来的。」
之后,他又在我身边熟睡,我坐在他身旁发现他脸上也有哭过的痕跡。
我听见外头有开门声跟脚步声,我猜应该是方洛年下班了,我动作轻缓的离开房间,客厅里佈满香菸喂,他手里拎着早餐,嘴里叼着菸。
他买了三份早餐,正好肚子也有些饿了。
「时海还好吗?听说昨晚凌晨雷声很大。」
「你也知道他会怕雷声这件事吗?」
方洛年像是我在问废话的看着我,「我和他认识的比你还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傢伙只要一下雨一有雷声就会跑来我家,不然就是戴耳机把雷声阻隔掉。」
「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