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学生吗。”袁士宇端详江鸿。
江鸿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他竟对袁士宇有那么一点点亲切感。
袁士宇说:“你有驱委的消息吗?”
江鸿想了想,没有开口。
袁士宇忽然从床上站了起来,低声道:“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个人?我叔叔他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我妈。”
“他不能告诉你。”陆修从阳台走回来,说,“下次你碰到校长时,自己朝他打听吧。”
袁士宇显然什么都不知道,既不知道叔父加入了荧惑,与母亲一同成为了驱委的阶下囚,更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江鸿只得安慰道:“我觉得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
袁士宇问:“你知道出了什么事吗?他们先找到我,让我一个人在家里住了一个多礼拜,还派了几个驱魔师轮流监视我,现在又把我带到学校里来……”
陆修朝江鸿说:“走吧。”
江鸿只得起身,陆修又朝袁士宇说:“加个微信,缺什么你就给我发消息。”
袁士宇掏出手机,加了陆修,目光里带着少许哀求,看着江鸿,仿佛把江鸿当作了陆修的上级。
陆修没有多说,免得江鸿招架不住,被袁士宇问出了什么不该说的,随手带上了门。
“这段时间里,你每天都要看着他吧。”江鸿说。
陆修说:“每天会去察看他的情况。你去哪儿?送你回宿舍?什么时候回家?”
江鸿:“嗯……其实今天傍晚就打算走了。”
陆修:“机票买好了?已经误点了吧。”
江鸿并没有买票,他觉得这个时候,自己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但他又不想陆修离开,仿佛陆修在身边,能带给他安全感。
在这种矛盾的心情里,他答道:“我坐高铁回去,待会儿再改签,西安到重庆的高铁有很多。”
“我送你,”陆修说,“等我回去拿头盔。”
“不不,”江鸿坚持道,“你送我到学校门口就行。”
陆修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陪江鸿回寝室。学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室友也都去西安了,桌上有给江鸿的、折好的留言条,上面是张锡廷留下的,他、金、贺简三人的寒假时间表,让江鸿回家填好后拍照发过来,大家寒假如果能碰上,便会一起玩一玩。
江鸿把时间表折好收起,拖了行李箱,与陆修沿着宿舍楼下的校道慢慢走出来。
暮色沉沉,校园里开始被黑暗笼罩。
“我……”江鸿想起来了,他原本想邀请陆修来自己家过春节,但这个寒假,陆修多半不能再离开学校。
陆修:“?”
江鸿笑道:“没什么,回去再联系吧。”
江鸿沿学校后门走着,那里是废旧的厂房区,外头是大片的离魂花田,寒冬时蓝色的花朵上结了一层霜,发着淡淡的光芒。
天光熹微,像暮色,又像破晓。
“就到这里吧。”江鸿想起自己入学时,走的那段路。
陆修说:“行,照顾好自己。”
江鸿又想起一件事,摘下陆修给他的那件护身符,递回给他。
陆修:“送你了,有危险的时候,你还是可以召唤我。”
江鸿:“不不,这不是我本该有的东西,拿了它这么久,已经很过分了……”
“你拿着。”陆修说。
江鸿坚持要还给陆修,陆修沉默片刻,最后接了。
“这一整个学期,谢谢你啊,学长。”
陆修没有回答,转头望向离魂花田。
江鸿:“把这个给袁士宇吧,他也许更需要它。”
陆修说:“他不需要。”
旋即,陆修做了个轻微的动作,握着它,朝自己胸膛处一按,那片护身符突然就在他手中消失了,剩下江鸿穿在上面的红线。
江鸿说:“这是你的鳞片吧?你要给他再做一个吗?”他心想也许自己用过的,再给袁士宇,也不合适。
“不会再做了,在我的身上,只有一片鳞能做成唤龙符,必须用我的逆鳞。”陆修把红线在自己手腕上缠了几圈,说道,“红绳我留着,作个纪念。”
那是你的逆鳞吗?江鸿直到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曾经戴了一学期的护身符,竟是陆修真身、保护心脏处的那块鳞片,也是他的性命所系。
“我……”江鸿想了很久,最后说,“再见,学长,谢谢。”
“下学期见。”陆修站着,朝江鸿说道。
江鸿转身,拖着行李箱,沿他来苍穹大学的那条路,离开了学校,他经过废弃的工厂,推开摇摇欲坠的铁门,顺着那条种满了榉树的路离开。
天已彻底黑了下来,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原来,你把自己的逆鳞给了我啊。
江鸿咀嚼着这句话,忽然间一股巨大的悲伤情绪,犹如终将降临的黑暗,笼罩了他。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而这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