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银簪的尖端擦过脆弱的肌肤,划出一道浅淡的红痕 ,你的心跳极快,很害怕下一刻这一支簪子便扎进了你的颈项之中。
所幸,最终它稳稳地落在了你的发髻旁。
母亲怎么在发抖?他说着温和无害的话。
有些冷。你哆哆嗦嗦地找了个拙劣的借口。
原是如此,那母亲还是早些去床榻安歇罢。
你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里。
你躲在被衾之中瑟瑟发抖,你知道当时那少年是真的起了杀心的。
翌日醒来,阿翠服侍你穿好了衣衫,梳起了妇人发髻,可铜镜之中的女孩眉眼依旧稚嫩。
又大又圆的猫瞳几乎将她的性子彻底展露。
这样一只随意在后宅露出柔软肚皮的小猫可是很容易出事情的。
在云家的日子和你从前的生活是截然不同的。
你望着琳琅满目的饭菜,不远处坐着的是刚清醒的云老爷子。
他的气色好了些许,似乎真的把你当做了能够冲喜的福星。
你吃了几口之后就停了下来,因为阿翠唤你去照料你的丈夫。
你坐到了他的身边,他的手颤颤巍巍地放到了你的面颊上,脸上带着古怪的笑:真乖真鲜嫩啊
你有些害怕,却无奈只能忍着畏惧给他喂药。
好好你的所谓丈夫仍然在笑着。
日子就像流水那般过去,云老爷子的身体似乎真的渐渐好了起来,可你知道这只是因为小少爷出了趟远门去考试去了。
你也有打听过,既然有小少爷,那大少爷呢?
阿翠只沉声让你乖顺些。
云府太过诡异,你也没有什么再去接近秘密的心思。
你最近时常会去花园走走,今日有人给你传了口信,是你的弟弟来找你了,你很开心,和阿翠说了一声便去后门找他了,本来你还想让小竹给你带路,可小竹恰巧请假归家了。
现在正值梅雨,少年手执纸伞站在门外,烟雨朦胧,穿过青砖红瓦,他就这样静静站在那处,听见了你的脚步声后,伞面轻轻抬起,露出了一张完整的面容。
阿姊。他的唇齿轻颤,情绪有些激动。
你来的匆忙,没带伞,他几乎将大半伞面都倾倒到了你在这一边。
长高了。你捏了捏他的面颊,唇红齿白的少年顿时有些羞赧。
阿姊莫要如此,你嫁人之事,怎的都不同我说?是阿爸对不对?
彦青向来执拗,你不想他因为你的事情闹出什么风波,连忙打哈哈。
姊姊莫要骗我,是不是我的束脩他一只手将你拢入怀中,雨雾氤氲,他垂落的散发凝结了一滴滴水珠。
没有的事你连忙辩解。
可你的辩解却成为了佐证。
彦青从小就聪明,你说谎是瞒不过他的。
欢欢乖些,我会带你出来。他定定地看着你。
你没敢反驳,现在乖得像一只小鹌鹑,因为你知道当他开始叫你欢欢时,他已经在生气边缘了。
你别生气。你攥住了他的衣襟,你习惯性地道歉,害怕他生气。
他吻了吻你的额头,说道:我没生气,你要保护好自己。
你习惯了他的亲近,因为你们从小就是这般,他是你阿爸捡回来的男娃,然后就自己养了起来,小时候他就有主意,你被那些坏孩子欺负的时候,都是彦青给你出头的,你们在十岁之前几乎形影不离。
只是到后来阿妈说你长大了,要和彦青保持些距离,你向来听话,可彦青却生气了。
那一次他恼了你,失去了他的庇护,你又被孤立了。
你被欺负到摔到水坑的时候,彦青把你扶起来。
阿姊亲亲我,我便去收拾他们。
或者,我亲亲阿姊也可以,就像小时候那样。
你茫然了,被他刻意模糊的界限让你本就不算太机灵的脑子彻底晕晕乎乎的。
阿姊要保护好自己。彦青定定地看着你,万事小心。
嗯。你点了点头,之后就送走了彦青,彦青把纸伞留给了你。
当你回头时,云夙不知何时站在了花园之中。
母亲,好久不见。他似笑非笑地跟你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你低下头,银簪又落在了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你弯腰准备捡起,云夙的动作却比你更快。
雨幕之中,他漫不经心地把你手中的伞推掉,银簪缓缓没入你乌黑浓密的鬓发之中。
伞被风吹走了。
绵绵的雨擦过你的面颊,你晕晕乎乎地被他牵走。
云老爷子的病更重了。
他牵着你来到了病床之前。
药要最鲜嫩的药
你不懂他在病中说的糊涂话。
行将就木的老人死死地盯着你,看到云夙时,眼底却透露着畏惧。
药会在后厨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