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凛坐在床边的地铺上,再三确定之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
然后,轻轻握住了那隻搁在床边的、瘦骨嶙峋的手。
无论今后如何,起码此时此刻,他希望今晚温柔的夜色,能持续到永久。
酒店二层最靠里的一间房内,房间的窗户没关上,一阵阵凉爽的晚风吹进来,到了床边却被无形的屏障挡住。
床上两人之间的缝隙完全弥合,吹不进一丝风,唇齿间的热度带动着身体不断升温,将空气中的凉意化为乌有。
亲吻不知持续了多久,仿佛在停滞的时间中重复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是第一次,丝毫不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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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碎的动静直至后半夜才停息,两个人相拥着靠在窗边,亲密相贴,单纯地接吻。
虞度秋的手指插入他浓黑如夜的湿发中,身上的热汗被凉爽的晚风一点点吹干,舒服又餍足。
柏朝轻啄他的唇,结束了这个缱绻的吻,揉着他的腰,问:“我不在的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虞度秋靠到他肩上,抚摸着他宽阔的后背:“也就是想了想,等找到你的尸体之后,怎么做成标本而已。”
柏朝低声笑了:“我很想你,朝思暮想。”
虞度秋难得没骂他肉麻,手指一寸寸划过纱布,继续往下,到达小腹,轻轻抚过隐蔽而深刻的纹身:“与其对我朝思暮想,不如陪我朝朝暮暮。”
零点已过,秋日已至,凉薄的月色似乎也变得格外温柔,往人间撒下一片清辉,落在相拥而吻的有情人身上。
柏朝吻上了他的头髮,轻声应允:“好,从今往后的每一个秋天……都会是我们一起度过的秋天。”
作者有话说:
夜深了,入秋了(双关)
一进入九月,即便是只有凉、热、雨三季的缅甸,气温似乎也降了下来。
纪凛依旧和衣打了一晚上地铺,早晨起来后先是开窗通风——晚上怕穆浩着凉,窗户一直关着,室内有点闷。
他正呼吸着山谷间清新的空气,突然看见楼下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脑袋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
“你昨晚听见了没?”
“听见了,那叫一个激烈,吵得我一晚上没睡着……”
“我就说嘛,小别胜新婚……”
“你俩密谋啥呢?”
娄保国和周毅全身一哆嗦,吓得够呛,待看清是谁之后才松了口气:“纪队,你怎么不声不响的,我们还以为是少爷呢。”
纪凛莫名其妙:“是他又怎样?”
两人赶紧把他拉到角落,娄保国嘘了声,很小声地说:“你昨晚没听见啊?哦对,你房间隔得远。”
周毅打岔:“算了算了,咱还是别嚼舌根了,万一被少爷知道就完蛋了。”
娄保国极为好奇,特别想弄个明白:“别的我不感兴趣,我就想知道,大哥和少爷,谁是……嗯?”
周毅老脸一红:“你得问他们去,我哪儿知道,光听见嘎吱嘎吱的,别的也没听到啊。”
纪凛茫然:“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嘎吱嘎吱的,房里有老鼠?”
另两人看稀有物种似地打量这个纯情小警察,娄保国小眼睛一转,突然冒出一个馊主意,满脸堆笑道:“纪队,你看,既然咱们全员到齐了,是不是早点出发比较好?这样穆警官也能早点接受更好的治疗啊。要不……你去找少爷商量一下?”
纪凛不觉有异,认为这个提议非常有道理,于是点点头:“嗯,我正想找他来着,早点回国避免多生事端,他醒了吗?”
“应该醒了吧,他这几天都起挺早的。”
“好,我这就去。”
周毅怜悯地看着一无所知的纪凛昂首挺胸地上了楼,回头骂:“你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娄保国笑嘻嘻地勾肩搭背:“不会不会,少爷看在穆警官的份上也会让他三分的。走,咱们赶紧跟上去瞧瞧热闹!”
纪凛来到二楼虞度秋的房门前,敲了两下,没人应,接着敲了三下,朝里喊:“姓虞的,你醒了吗?有事找你。”
片刻后,门开了,裹着浴袍的虞度秋往门框上一靠,打了个哈欠,抱着胸问:“什么事?”
“进去说。”纪凛迈步就要往里走。
虞度秋却抬臂拦住:“你最好别进去,里边有点儿乱,怕你留下阴影。”
纪凛不屑地挥开他手:“笑话,我可是警察,杀人现场我都不在怕的,你房间再乱能吓到我?我什么场面没……见……过……”
话音逐渐迟缓,纪凛停下了脚步,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瞳孔剧烈震荡。
这场面……的确没见过。
——地上杂乱无章地散布着各种物件,衣服、裤子、鞋子、皮带、揉成一团的皱床单,还有某样他只在超市收银台旁边的货架上见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