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虞度秋满意了,手指插入他后脑杓的短发里,随意捋了捋。
忽然就没了话。
两个人安静地看着对方,距离太近,能数清彼此的睫毛,任何一个眼神都躲不过对方的眼睛。
呼吸缠绕,空气逐渐浑浊。
柏朝倏地垂眸,视线往下。
虞度秋不自觉地抿了下唇。
这一个小动作瞬间点燃了某根无形的引线,滋啦作响的火花蹭地蹿出去,在脑海中炸出一声巨大的轰鸣,整个人都沸腾得不可思议。
虞度秋还在思考这新奇的感觉该如何形容,柏朝已经行动了——
覆着薄茧的粗糙手指交缠进他的手,磨过他的指缝时痒得很,不容分说地将他按在了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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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源离开,温度降低,吸入的空气也清新了不少,虞度秋起伏的胸膛逐渐平复,望着纯白的天花板,一时有些恍惚。
印象中,他意识不清的时刻,眼前总是一片如大荧幕般的黑暗,荒诞的画面与错乱的记忆争相上演。
脑海中一片空白的体验,倒是头一回。
柏朝从浴室拿了块湿毛巾回来,自己身上已经擦干净,大大方方地袒露着充满力量的躯体。
虞度秋往他下边瞥了眼:“我都亲手为你服务了,还不满足?”
柏朝重新上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痴心妄想,这已经是底线了。”虞度秋指了指自己的腰腹,“把你这些恶心的东西擦掉。”
“你的比我多。”柏朝辩了句,把毛巾覆上他小腹。
还是温热的。
擦拭的力度也很舒服。
虞度秋的心绪渐渐被抚平了,看着他一脸认真严肃的样子,像在擦什么珍贵古董,忍不住抬手勾了下他的下巴,赏赐了一句夸奖:“其实我不太喜欢做这种事,但你给我感觉还不错。”
柏朝冷冷地掀起眼皮,满脸写着“谁信”两个大字。
“我说真的。”虞度秋将他汗湿的短发拨到后头去,露出整张俊朗的脸,“晚上太黑了,没人陪的话,容易胡思乱想,很难熬。”
“珠宝展那次是白天。”
“……不许顶嘴。”虞度不轻不重地打了他一巴掌,“那次还不是因为你,你掌控欲别那么强,我就不会跟瑾瑜走了。”
柏朝擦干净了,毛巾往地上一扔,拽过被子,将他包裹成茧,撑在上方看他:“掌控欲强的是你,你希望所有的事都按照你的预测发展,所有的人都听从你的指挥,只有这样,你才能安心。可你再富有、再聪明,也预测不了所有事、掌控不了所有人,你需要信任别人,分摊你的压力。”
虞度秋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头,对他歪了歪:“你觉得我不知道这些吗?但有时候错信一个人,后果不堪设想,还不如我自己来呢,起码目前的局面我能控制住。”
“这只是你以为,事实未必如你所想。”
“不如我所想,难道如你所想?”虞度秋从被子里伸出条修长手臂,揽过他脖子,猛地翻身压下,眯起眼,“还是说,你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
柏朝拂开垂在脸上的银发,抱住身上圆滚滚的人:“你首先要信任我。”
“以你今天愚蠢的表现来看,我还是先信自己吧。我有预感,这趟出国,我们能查清一切。”
“你前几天还预感说会出事。”
“那是针对你一个人的,现在我陪你去,情况不一样了。如果在我的保护下还能出事,那这世上也没人能救你了。”虞度秋自信道。
这时,被子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响动。
“什么声音?”
“……我的胃在抗议,已经一点了,它还没吃午饭。”
柏朝展开笑:“救世主还需要吃饭?”
虞度秋摸了摸他扬起的嘴角:“救世主想吃的人不给吃,只能吃饭了。”
柏朝不置可否,松开了手:“我去让厨房准备,你再躺会儿。”
虞度秋心安理得地往旁边一躺,目送他下床、从衣柜里拿了套干净衣服穿,背肌上自己留下的抓痕淡了些,几道浅浅的红印看着怪惹人疼的。
柏朝穿好衣服往屋外走,顺手捡起了门口地上的西装,拍了拍灰,搭在手臂上,又捡起了那朵已经彻底蔫掉的木槿花,低头看了会儿,扔进了垃圾桶里,开门出去了。
虞度秋翻身挪到床头,从地上那一堆陶瓷碎片中捡起了原本压在台灯下的纸,展开来看——写得很详细,把柏志明可能藏匿的所有地点统统写出来了,有的甚至具体到哪条路哪个门栋,并标注了房主与柏志明的关系。
落款上方的最后一段话却无关破案线索:
[以柏志明的作案手法,他可能会将尸体处理得难以辨认,如果我死了,警察传唤你去认尸,让老周或保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