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隐约猜想到了后果,可她仍执拗不甘地问:“度秋让我在这儿待了三天,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要我走,他到底什么意思?一面都不愿意见我?”
“少爷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他有事出去了,刚才小周传来消息,快到家了。”
“行,那我……去化个妆。他也真是的,凌晨才回来,一大早又不知道去哪儿了,以后要是当了这个家的女主人,轮到我操心的事还多着呢。”杜苓雅丢下咖啡杓,推开椅子起身。
洪良章眼中的惋惜参杂了几分同情,刺目得令她不敢再对视,落荒而逃。
再次回到餐厅时,虞度秋已经回来了,吃着不知哪位临时主厨做的汤面,胃口出奇地好,筷子没停过。心情似乎也很好,见她进来,笑着招呼:“早啊,苓雅。”
杜苓雅看着这张魂牵梦绕了许多年的脸,在心底缓缓松了口气。
应该没事。
方才不愿落座的洪良章这会儿大大方方地坐在虞度秋左侧,两位保镖落座另一侧。周毅笨拙地剥着鸡蛋壳,剥完扔进自己女儿碗里,埋怨:“以前这活儿董师傅都会做好,鸡蛋还会切成片,多方便。”
周杨果用叉子与圆溜光滑的鸡蛋战斗着,闻言反驳:“柏哥哥给我们做早餐已经很好啦,你吃人家的还要挑三拣四。”
“嘿,他是你爸还是我是你爸啊?”
洪良章忍俊不禁:“小周啊,你女儿比你懂事。”
“她懂什么,她就是翅膀硬了,想往外飞了。”
一如寻常的用餐场景,大家其乐融融得仿佛一家人,没有高低亲疏之分。
杜苓雅瞅准时机,拉开椅子坐下,自然而然地融入这和谐亲密的气氛中,笑道:“小果下半年开学就初三了吧?先专心学习,等长大了再追你柏哥哥。”
周杨果“啊!”地大叫了声,羞耻得脸迅速涨红:“苓雅姐姐,我没有,你别乱说……我知道柏哥哥有喜欢的人了……”
杜苓雅打趣:“别不好意思,我也是跟你差不多年纪的时候,遇到了喜欢的人,一直喜欢到现在。”
她含情脉脉地输送眼波,虞度秋仿佛感应到了,抬起眼望向她,展开一抹浅笑:“你不该喜欢的。”
此言一出,餐桌边上的人俱是动作一滞。
要开始秋后算帐了。
柏朝的筷子在半空中顿了顿,接着仿佛事不关己,继续埋头吃麵。
“……为什么这么说?”杜苓雅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特意打的腮红在苍白的双颊上显得格外突兀,嘴唇不受控地微颤。
“你很清楚,不是吗?”虞度秋收回目光,似乎不愿再施舍一个眼神,“你哥快到了,等我吃完这碗面,我们去会客厅等他。”
“去会客厅干什么?他不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虞度秋置若罔闻,吃干净了最后一口面,用餐巾轻拭嘴角汤渍:“味道不错,就是有点儿咸,下次多放糖,中和一下。”
周毅扶额。他家少爷见多识广、博学多才,能倒背济慈的情诗,也能聊两句量子力学,就是……没什么生活常识。
柏朝头也不抬:“建议很好,下次别提了。”
周杨果差点笑喷出一口牛奶,周毅忙给她擦嘴,洪良章乐呵呵道:“原来小柏也会开玩笑啊。”
杜苓雅忽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她明明费尽心思地挤掉了所有竞争者,凭借着近水楼台先得月,顺利登上了虞家儿媳的位置,实现了一直以来的心愿。
可她从未真正触碰过月亮。
她碰到的只不过是水中美好的幻影,稍有不慎,贪求过多,便跌入冰冷的池水,光影破碎,圆月难再现。
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杜苓雅颓然垂眼,妆容精致的纤长睫毛轻轻颤抖,宛如振翅难飞的受伤蝴蝶,耳垂上的红宝石耳坠摇摇欲坠。
十分钟后,杜书彦的车抵达壹号宫,普普通通的一辆大奔,绕过喷泉停在同品牌千万级别的普尔曼旁边,硬是被衬托成了“小奔”,只有自惭形秽的份。
杜书彦路过时多瞟了两眼,满是羡慕,秘书费铮宽慰:“现在没有,早晚会有的。”
杜书彦叹气摇头,下垂眼透出颓丧之态:“现在有的东西……恐怕也快没了。”
壹号宫的会客厅有三处,和赵斐华等自家生意上的伙伴开会谈事,两个小厅足矣。能容纳三十余人的大厅纯粹是面子工程,寥寥几人落座,空旷得令人感到压抑。
周毅把女儿打发到楼外和两条狗玩儿去了,带着柏朝一同站到虞度秋身后两侧,仿佛两尊严峻肃穆的门神。
“辛苦你了,阿保那头猪倒不过时差,还在睡,赶不及下来了。”
柏朝轻轻摇头,顺便扫了眼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此间会议室的画面将实时同步到公安局的监控屏幕上,此刻纪凛等警察应该正观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杜书彦身后也站着个人高马大的秘书,气势上不输,可仍旧拘谨忐忑:“度秋,喊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