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呜咽,宛若悲鸣。
柏朝仰头望着人去影空的三楼窗户,黑夜中,室内灯光亮得刺眼。约莫五分钟后,光线被调成了昏暗朦胧的暖黄色。
很适合纵情缠绵的颜色。
他脖子有些酸了,低头看向脚下,两三朵被风摧残的断头月季躺在地上,明早园艺师应该会将其扔进垃圾桶。
他拾起一朵枯萎程度较轻的白花,吹掉灰尘,插入自己西装的花眼里。
“白色襟花太正式了,一般婚礼才戴。”
柏朝倏地抬头。
虞度秋双臂交叉抱胸,浴袍和头髮被风吹歪了,足迹直直地朝他而来,直至跟前。
“小柏眼狼,在这儿当望夫石呢?”
柏朝定定瞧着他:“不睡了?”
“有条可怜的大狗眼巴巴地站在风里,盯着你和别的小狗玩,你玩得下去?”
“我以为你不在乎。”
“是不在乎。”虞度秋游刃有余地与他视线缠绕,“就觉得好奇,怎么突然不走叛逆路线,改走深情路线了?”
“之前觉得你有未婚妻,不可能认真对我。”
“这和有没有未婚妻没关系,即使我打算和苓雅解除婚约,我也不会对你认真,有的人天性凉薄,你无法改变。”
“未必。”柏朝轻轻抚过领口的月季,像在温柔地抚摸恋人的脸颊,“我突然发现,你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薄情,所以,我想试试。”
“试试什么?”
“追你。”他露出淡淡的笑,“可以吗,少爷?”
虞度秋微微一愣。
柏朝的脸生得很好,眼睛尤其好,也不知是遗传了父亲还是母亲,黑漆漆的瞳仁表面泛着光,犹如静水流深,显得目光总是深远而沉静,仿佛久经历练、看透所有、目空一切。
直直盯着人看的时候,很容易让人为这份沉稳与张狂糅杂在一起的独特魅力而心跳不已。
虞度秋见过的帅哥美人不计其数,此刻也不禁心头一跳。
“你说你心里装不进人……看来不是这样。”柏朝拉拢了他的浴袍领口,“你会下来找我,说明你不是完全不在乎我,对吗?”
虞度秋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力气不小:“宝贝儿,你这突如其来的示好我可不敢接,说吧,你接近我,是不是还有’为父报仇‘以外的目的?”
“嗯。”柏朝承认得干脆,“来保护你。”
虞度秋像听了个笑话似地,哈哈一笑:“说实话,想要什么?钱?还是权?我见得多了,人之常情,不丢人。就凭你这张脸,我愿意一掷千金,没必要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恋爱游戏,也没必要装争风吃醋深情款款,你不嫌累,我看你表演都看累了。”
柏朝仿佛没听见,将插花眼中的白月季抽出来:“给。”
“……给我干什么?”
“想看看传说会不会成真。”
虞度秋接过花,随手扔到地上,拍了拍手:“无聊。该说的我都说了,小莫还在等我,走了。劝你早点休息,别等着了,我的一晚上……可是很漫长的。”
“夜无论多长,白昼总会到来。”柏朝弯腰捡起花,重新佩戴好,“即使我的世界是永夜,我也有期待日光降临的权利。”
虞度秋迈开了半步的身子,重新转了回来。
柏朝从容不迫,迎着他审视的目光。
虞度秋忽然笑了:“我不得不说,刚才那段话很有水准,居然让我觉得,跟你聊天比睡小男孩儿有趣。”
“说明你不是隻知享乐的纨绔,你还有点脑子。”
“夸你一句又狂上了。”虞度秋抽出那朵白月季,拂过他俊朗的侧脸轮廓,“再说一句我感兴趣的,或许我就不回去了。”
柔软的花瓣带来微痒的触感,柏朝闭了闭眼,在心中呼出一口放松的气,重新睁眼:“想下棋吗?”
书房静谧,棋盘旁的两杯威士忌酒液澄金,冰块漂浮。
虞度秋将先前散落的棋子一一摆好:“你得感谢小莫打乱了我珍贵的残局,兴致已经被他搅没了七成,你才有机会抢走我这一晚上。”
柏朝的视线从他浴袍开衩下跷起的双腿处收回,尝了口威士忌,香草、水果、薄荷、太妃糖等香气汇结成了迷人而甜蜜的味道。
“残局是和谁下的?”
“穆浩。”虞度秋回,“几年前他来美国旅游的时候跟我下的,他棋艺特别烂,又不服输,我不出三步就能赢他了,他非要让我暂停,保留残局,说是等有朝一日,他棋艺精进,想出反败为胜的战术了,再回来赢我。可惜,大概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柏朝抬眸:“你对他的死,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哀恸,可你又显得很珍惜他。”
“我并非不伤心,只是我的愤怒远超哀恸。刚得知他死讯那阵子,我可是很疯的,不然你以为我这头白发怎么来的?”虞度秋开玩笑。
“后来怎么平复愤怒的?”
“没有平复,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