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良章脸上微微变色:“少爷,不是说好了不插手警察的事吗?怎么又……”
“我知道我不该管,但根据裴鸣的供词,他似乎不是我们要找的人。纪凛现在头疼得很,打了好几通电话求我帮忙,我只好勉为其难协助他了,谁让他是穆浩的朋友呢。”
柏朝无言以对地听着他胡扯,庆幸还好纪凛本人不在此处。
洪良章对这个消息的反应比自己亲孙子回国的反应还要大,焦急之情刻在了深深皱起的眉间纹路里:“太危险了,少爷,你也知道家里有内贼,如果你再次协助警察的事被发现……”
有那么一瞬间,虞度秋看着他真心实意的担忧神色,心里也动摇了,毕竟到目前为止,他们所有的推测都只是猜测,谁也无法保证百分百正确,万一他猜错了……该有多好。
可洪良章的下一句话将他扯回了无情的现实。
“……说不准会出现第二个姜胜啊!这回未必能幸免于难了!”
完全符合他们的预测。
虞度秋面上的情绪统统隐藏到了那张俊美却漠然的容颜后,语气平平地回:“我自有分寸,您别劝我了。”
洪良章听出他心意已决,一口气郁结在心口,捶胸顿足了半晌,见他依旧无动于衷,只好放弃。
离开房间时,洪良章忍不住回头,说:“少爷……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喜欢骑在我背上吗?”
过去的回忆如一根针刺入心脏,虞度秋的手指微微一蜷:“……记得,您提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感慨,那会儿你还那么小,坐我背上一点分量都没有,就算不小心摔下来,我也能轻轻松松托住你。”
洪良章苍老的声音缓缓道:“昨天远远望着你骑马离开果园,那背影,高大又潇洒,真的是长大了。可我的心却揪了起来……万一你又摔下来,谁能托住你?我已经老了,护不住你了,少爷。”
“我不需要保护,我已经有能力护住自己、护住你们了。”虞度秋不露声色地深呼吸,咽下喉咙口的微微哽意,“只要您别离开我的保护圈,什么事都能解决。就算出去了……也可以回来。”
最后的尾音不易察觉地颤了颤,只有离得近的柏朝听见了,不禁转头看去——虞度秋的侧脸对着他,弧度流畅,肤色瓷白,如同文艺复兴时名家刻出的雕塑,却不似雕塑那般冰冷,微微颤动的睫毛、紧抿的嘴唇,和蜷缩起来的手指,都是有温度的。
这种温度在虞度秋身上是很罕见的,他的眼神、笑容和嘴唇,从来都是发凉的,只有他捂在心口的人,才能体会到这份温度。
可惜,不是人人都珍惜。
“有些东西是回不来的。”洪良章轻轻叹气,“等你再长大一点,或许就懂了。其他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免得你嫌我啰嗦。虞董下周回国是吧?那我这就去安排宴会了,少爷,你好好休息。”
房门关上的同时,虞度秋也合上了眼,颤动眼皮后的大脑不知在思考什么。
柏朝抚摸他头发:“你给的暗示太明显了,万一他听出来,你的计划就作废了。”
虞度秋苦笑:“一时没忍住……还是得把洪远航召回国监管起来,好歹有个筹码在手里,他不敢轻举妄动……真没想到,我会有防着他的一天。”
“他也不想这样,但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不会只有一个关心的对象,有时候,取舍是很难的。”
虞度秋睁开眼:“你呢?你还关心谁?会为了谁而背叛我?”
柏朝坦然回视:“我只有你,我可以为你背叛所有人。”
“骗人。”
“骗你是小狗。”
“你本来就是我的小狗。”虞度秋说完,自己先笑出了声,“好幼稚,你可别在我妈面前说这种话,她会以为你是弱智。”
柏朝:“那我该说些什么显得我很聪明?”
“什么都别说最保险,当个哑巴帅哥,其他的交给我。你这段时间有更重要的任务,别忘了。”
“嗯,什么时候行动?”
虞度秋俯身,亲了亲他的脸颊:“今晚。帮我赢下这一局,我的王后。”
深夜十点。
一片灰沉沉的乌云遮住了将圆未圆的秋月,夜空下,失去清辉照耀的大地沉寂如死,宛如酝酿着一场阴谋诡计。
“嘟……嘟……”
一部早已被时代淘汰的老人机贴在耳廓上,传来令人焦躁的等候音,握着手机的人眉头紧皱,在听到电话接通的刹那,眉心的纹路更是深得能夹死蚊子。
“什么事?”那头的人声音慵懒,带着些许不耐烦。
“……怎么是你?他人呢?”
“他睡了,手机放在外面,想睡得安心点儿。”
“真的?我怎么觉得是你想阻挠他和我联络?”
那人低笑了声,接着只听“嗒”一声轻响,像是按下了打火机,两三秒后,呼气声伴着一句冰冷的话语传过来:“少管闲事,老东西。”
洪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