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度秋弯腰捡起棋子看了看,是枚骑士:“这不是我书房里的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姜胜摸摸后脑勺:“不知道啊,可能之前周小姐来玩的时候乱扔的吧,小孩子嘛。没事,我给您放回去,您早点睡吧。”
“都走到这里了,就进去坐会儿吧,或许这是我们共度的最后一晚了呢?小姜,去把书房剩下的棋和棋盘一起端过来。”虞度秋冲柏朝挥了挥手中棋子,一伸手就推开了门:“如果你赢了,我就弹首曲子给你听……”
这时,本该一片漆黑的音乐厅却从门缝中射出了刺目的光,柏朝的瞳孔在光照下急剧缩小!
“别进去!”
虞度秋在感受到光的瞬间已察觉异常,迈出的一只脚迅速收回,然而刚转过头,就有一样冰凉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前额上。
“铛!”银骑士落地,咕噜噜滚进了门内。
同时,他也看清了音乐厅内的骇人景象——
宽阔平坦的地砖上,躺了七八个被绑住手脚、不知死活的佣人,有男有女,排列得整整齐齐,显然是被人拖过来摆放好的,看人数,恰好是今晚在主楼值班的那一批。
大厅正中央的三角钢琴琴腿上,还绑着一人,却是清醒的,嘴里塞着布条,正声嘶力竭地冲他嘶哑地吼叫,可惜年纪大了,肺活量不足,外人听来不过是微弱的呻吟。
虞度秋对着面前举枪的方脸男子一歪脑袋:“我记得你,负责送花的货车司机,是不是?”
“虞少爷记性不错。”回答的却是姜胜,枪口顶了下柏朝的后脑勺,“我劝你配合,否则你心爱的保镖就没命了。往里走。”
“哎,又是司机。”虞度秋举起双手投降,却没一点被枪指着的紧迫感,从容迈步进入音乐厅,甚至对他们的装备评头论足:“你们来绑架我这种级别的人质,居然连把真枪都没有,这是改造过的射钉枪?难怪来抢劫,这也太穷了。”
姜胜关上门落下锁,招呼另一个黄毛的同伙过来绑人,回答:“对啊,就是看您家太有钱了,想借来花花,买几把真枪玩玩。”
黄毛男上来就猛踹了柏朝膝盖一脚,柏朝闷哼倒地,正好扑在虞度秋面前。
虞度秋眉头一皱。
倒不全是心疼,更多的是奇怪,这家伙战斗力什么时候这么弱了?
不过仔细一想,他便猜到了原因——姜胜三人虽有武器傍身,但以他们俩的身手,全身而退不成问题,甚至可以封锁壹号宫后报警,逼他们投降。但眼前的这些人质恐怕就要遭殃了,恼羞成怒走上绝路的绑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其他人虞度秋或许不在意,但倘若洪伯出事,柏朝知道他会崩溃。
为了保全所有人,他们只能暂时充当人质、摸清情况,然后再寻找营救时机。
柏朝似乎磕到了脑袋,抬手摸了下太阳穴的位置,但下一秒便被黄毛和方脸合力绑了起来,粗尼龙绳在背后牢牢打了个手铐结,越挣扎越紧的那种。
这三人是惯犯。
倘若真是寻常的抢劫绑架倒也罢了,但就怕……虞度秋的目光不经意般扫过姜胜的手臂——近三十度高温的夏夜里,他仍穿着长袖。
仔细一想,自从他入职以来,几乎每天都是炎炎夏日,他却从未穿过短袖。
虞度秋暗暗思忖着,灵机一动,突然自说自话地解开西装扣子:“麻烦先让我脱个外套,这儿热得我快出汗了。”
黄毛和方脸登时如临大敌,神色慌张,然而瞧他确实只是脱了个西装、没有掏出武器后,又为自己的大惊小怪而恼羞成怒,狠狠推了他一把:“有病是不是?”
虞度秋竟没被这一下推倒,冰冷如刀的目光剜过推他的黄毛,后者不自觉地脊背一凉,咽了口唾沫,问:“姜哥,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姜胜明显比另两人年纪小,却被唤作“哥”,看来是以实力论地位。
“怎么能说我们虞少爷有问题呢?他只是自大惯了而已。”姜胜手里的枪始终未放下,脸上的笑容却无害,“虞少爷这么一说,是有点热了。你们俩快把他绑了,去开个空调。”
他边说着,边用没拿枪的那只手将一边袖子捋了上去。
虞度秋的瞳孔微微一缩。
姜胜的袖口卡在了上臂中央,半截青黑色的火苗从袖子底下冒了出来,宛如来自地狱的幽幽鬼火。
虞度秋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乖乖让黄毛绑了,走到柏朝身边坐下,短短几秒间大脑飞速运转——
每个入职壹号宫的员工应该都做过详细背调,为什么没有查出来姜胜的问题?是负责招聘的人事玩忽职守?还是说,姜胜的履历货真价实,只是人事没查到他还负责接在国内收海外毒|品邮包?
后者的可能性居高,毕竟连警方也还没查到他头上……
等等。
虞度秋脑中霎时间一片雪亮。
姜胜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发现邮包案中的毒|贩是他,也就是说,姜胜以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