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巨响划破长空,撕裂了平静的夜色。
枪口飘出淡淡的青烟,晚风一吹,迅速消散不见。四周瞬间变得极静,仿佛一公里以内的生物统统死绝。
虞度秋的浅眸剧烈震动,整个人僵住。
面前的男人按下他微微发颤的手腕,将枪口重新对准自己的心口,缓缓低头,很轻地笑了声:“对我刮目相看了吗,少爷?”
虞度秋怔怔地看着他逐渐放大的脸。
“你拥有我百分百的忠心,前提是……你要用心感受。”
温热触上微凉,虞度秋的瞳孔倏然缩小。
男人剧烈的心跳通过相抵的枪身传达过来,震得他不得不松开手指,以免真的走火。
仿佛一片羽毛轻轻拂过嘴唇,紧接着,男人似乎不满足,倾身压过来,用力一吮。
虞度秋心尖儿跟着一颤,猛然回神,尚未作出反应,男人已经分开退后,顺手拿回了自己的配枪,插入腰后。
露台忽然光线大亮,宛如白昼。听闻枪声赶来的人群拉开了厅内的帘子,正欲拉开玻璃门。
在这短短一瞬的间隙内,虞度秋看清了对面人的样子——似乎神色镇定,可紧绷的身体如临大敌,拳头攥得牢牢的。刚吻过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眼神与他一对上便不自然地挪开。
……还真是初吻。
棘手了啊……虞度秋摸了摸自己的唇,尚余几分温热。
招惹了一条不要命的狂犬,被盯上的肉骨头好像是他自己。
娄保国凭着浑身壮肉挤掉了纪凛等人,一马当先冲上露台:“少爷!你没事吧!”
露台上的二人好似没听见。
目之所及,只有柏朝腰后别着一把手枪。
娄保国虽然有点虎,但不莽撞,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就上前打人,况且也打不过,只能小心翼翼地问:“大哥……你开的枪?”
“我用他的枪射鸟玩。”虞度秋接了话,仍在发颤的手插进裤兜里,压下激烈造反的心跳,不露声色地往厅里走,“别大惊小怪,进去吧……市长应该快到了。”
挤在门口看热闹的赵斐华低声咒骂:“你他妈还能再胡来一点吗?当心这儿有会中文的动保人士,立刻告你虐待小动物!有没有爱心啊?保护动物人人有责!”
虞度秋无奈摇头:“爱不起啊,没见过这么难搞的小动物。”
“不就是只鸟么?”赵斐华莫名其妙。
虞度秋已然侧身穿过了拉门空隙,朝维持围观群众秩序的贾晋道:“给陈宽打个电话,再给他做套西装。”
娄保国瞪大杏仁眼:“卧槽……卧槽?大哥你是怎么从冷宫里出来的?”
柏朝的视线黏着那道背影。
残留的触感已经淡到仿佛从未发生,但心底里某种滚烫的、压抑的情绪却在唇上温度冷却后翻涌起来,无端地躁动、兴奋,仿佛有什么失而复得的东西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赌了一把,赢了而已。”
夏洛特的晚风吹拂过树林、湖泊、高楼、平房,从这座夜色笼罩的王后之城出发,飞跃广袤的大洋,到达彼岸天光明亮的大洲,俯冲而下,吹入一栋别墅,掀起书桌上的张张纸页,哗哗声不断。
一只宽厚有力的手伸出,压住了躁动的纸张,指上一枚硕大的红宝石戒指在光下一闪,每一片切割面都映出一张男人模糊缩小的脸,一张开嘴,仿佛有无数个人在说话:
“放心,此刻所有陪伴在他身旁的人,总有一天,都会离他而去。”
“因为无慈悲的神,终将遭到世人的背弃。”
作者有话说:
感受到小柏眼狼隐藏的疯批属性了吗?
“真正要做的事,对神明都不要讲。”——《教父》
平义市的凌晨四点,来自彼岸的飞机将将落地,夜刚眠,晨未醒。
昌和区松川路的的环卫工早早上了岗,沿着大街从东清扫到西,除了垃圾,还扫到了三两个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的醉鬼,睡得仿佛死了一样。对街怡情酒吧的霓虹招牌刚关灯,从贴了潮流贴画的窗户往里看,黑漆漆一片。
几个扫着地的大妈撑着扫把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
“今天轮到谁了?”
“轮到周大姐。”
“哎哟,怎么又是我,我胆子小。”
“都过去那么久了,早就没事了,怕什么。”
“说得好听,你们怎么不自己去?”
几人互相推诿,最后还是周大姐被推了出来,不情不愿地往酒吧旁的小巷里挪了过去。
去年这地方出了桩骇人听闻的命案,具体谁死了、怎么死的,她并不晓得,只听说来了好多警察,把现场围得水泄不通。警察破案效率很高,没几天就抓住了凶手,所以没闹到人心惶惶的地步。如今这件事早已被更新迭代的大量新闻淹没,除了在这附近工作居住的人印象仍旧颇深之外,不刻意提没人想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