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吏的声音不大,但是大家都听到了,更加看到了。说不说不重要,做到才要紧。謠「大人,」曹本在旁边低声道,「要不然咱们去找赵景云问问,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怎么将洮州弄成了一锅粥?」听说不是民乱,曹本心里踏实不少,恨不得让赵景云解释来龙去脉。「问什么?」谢忱道,「不如站在这里看的清楚。」热腾腾的烟气飘起来,粮食还在源源不断地搬运进城。谁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多粮食。洮州粮仓里不是没一粒米了吗?显然,眼下的情形,并不能让人想明白。謠……「让开,都让开。」「将他们拦住,这都是我们的米粮。」「这是他们偷的粮食,谁也不许动。」一群人忽然从城门口追过来,跑在最前面的人,伸手开始抢夺石平手里的粮袋。一直防备着的赵学景见状,立即上前,将那人扯开。你们做什么?」高正发想要挣脱赵学景的手,那只手却好像陷入他的皮肉中,疼得他惨叫出声,「你们抢了粮食,还要打人?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凤霞村东村的人几乎都到了,走在最前面的是高家人,本来躺在炕上养病的高里正,听说藏匿的粮食没了,吓得脸色铁青,说啥也得亲自带着人追粮食。謠粮食不可能一下子都不见了,高里正几乎立即想到了凤霞村西村,听说西村的人一早晨就拉着驴车出去了,他们更加认定就是那些迁民搞的鬼。他们今日是要看戏的,看着赵景云如何获罪,可没想到一夜之间,他们的粮食却不见了。高里正也想过那些迁民不老实,可能会起坏心,但没想到迁民居然敢明抢。真是反了天了。高里正怒火攻心,他得带着人来拦下粮食,那是他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米粮,不能让人白白糟蹋一粒。动了他粮食的人,全都要送入大牢。「你们拿的粮食从哪里来的?」高里正被人扶着走上前,伸手指着赵学景的鼻子,「说,你们的粮食是哪里来的?」謠赵学景还没说话,高里正就瞧见一个身影走过来,她个子不高,人也生得单薄,正是那赵家女郎。赵洛泱也不遮掩:「从凤霞村西边二里的山脚下拿的。」高里正没想到赵家女郎这么轻易就承认了。高里正怒道:「那是我们的粮食。」赵洛泱道:「米粮上又没有印字,你如何证明?」高里正喘着粗气,以为米粮上没字,他就不能要回去了?「都是群无赖,」高里正道,「你们落籍的时候……我就知道……都没安好心……果然被我猜中了……」謠高正发「啐」一口,也跟着恶狠狠地道:「枉我们还让你们进村打水……早知道就渴死你们。」「如果你们拿不出证据,」赵洛泱道,「那这些米粮就与你们无关。」说完,赵洛泱看向赵学景:「三叔,继续搬。这些无主的米粮,我们也不留,都捐给朝廷做赈济粮。」高里正听到这话,气得直翻眼根,一口痰堵在喉咙口,咳嗽半晌才喘匀了:「放下……都给我放下……」「我们有账目,有账目。」高里正说着从怀里掏出账本:「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我们存了多少粮,一比就知晓。」高里正吵嚷时,衙署文吏刚好走过来。謠高家人见状,忙下跪求文吏做主:「这些人早就看好了我们放粮食的地方,故意如此,我们不曾抬价儿卖粮,都是他们故意陷害,请大人一定要为我等做主。」高里正的确没有卖给西村迁民粮食,那十六户赚了那么多银钱,怎么可能求到他,他来的路上就有思量,所以这账目拿出来也不碍事。文吏将账目握在手中,翻开大致看了看。「好,」文吏道,「有了账目在,这便是明证。」高里正终于松一口气,他整个身体都跟着松懈了几分:「还请大人,将这些……粮食……还予……我等。」高正发也跟着道:「除了账目之外,我们村中农户都能为我们作证。」高正发说着看向身后的孟高。謠孟高点点头,上前几步,然后他双膝一弯也跪在了文吏跟前:「请大人为我等做主。」高正发听着这话,看向赵洛泱的目光中带了几分的得意,甚至浮现起几分冷笑,这样就想要拿他们的粮食?简直就是做梦!他们有账目,还有东村的农户。
身边孟高接着道:「那些粮食是高家的没错……只不过是他们强从我们手中买走的,若是我们不肯答应,就会换来毒打,就是今年,还有人想要多留些米粮,被他们打断了一只手,前些年更有人因此丧命,我们不愿意卖,可也不敢反抗高家。」说到这里,孟高将头重重地叩在地上:「请大人定要为小民做主。」「请大人,为小民等做主。」孟高身后,凤霞村东村的人陆陆续续都跟着跪了下来。 真相突然跪下那么多人,高里正等人一下子愣在那里,眼睛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凤霞村,没有人敢与高家作对,人前人后他们都不敢说高家半句,现在却向衙署告发他们。“你们胡说,”高正发先回过神,立即道,“是诬告……是诬告……你们……与那些迁民串通起来的,迁民给了你们多少好处?”“大人,”孟高身后的村民,膝行几步,露出了自己的手,手上只剩下了三根手指,“我的两根手指就是被高家人割掉的,只因为我不想卖粮食,我们一家五口人,爹娘都病重,家里孩子还小,能下地的人本就少,分下来的十五亩地,高家却要收走七十五斗粮食,一斗只给四十文!”“我想要留些米粮背去岷县卖,多点银钱也好给家里人抓药,高家人知晓了如何也不答应,就在村中空地上,将我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