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少不了在王帐做登记,挂以商品的名义。这些小生意多半是牛羊肉干、羊奶酪、羊肉包和炒青麦面等,牛羊是族里的,用到的锅碗柴木也是来自公共厨房,一点商税作为报酬,大多数人都无异议。就算有那又抠又刻薄的,明窈从来不会跟他们争辩,只问一句:“公共厨房还用吗?”莫说公共厨房,眼下族里上万人,哪家的毡帐家具不是族里给的,从古至今,从来没有只获取不付出的道理。看人不说话,明窈又问:“更换毡帐的毡布还要吗?每月分得的湖盐还要吗?夜里族兵的巡逻是不是也不用管你家了?”当所有人都有付出时,这几个只想着谋得利益的,便成了重之夭夭。剩下的用不着明窈多少,稍微要点脸的,自然会老老实实把商税交□□全。正是因为要查其他人的账簿,绣房那边也不好例外。幸好,宁湘倒乐于如此,唯一叫她有些发愁的,反而是她想多交些钱,却次次被明窈发现,将多余的退回来。薄薄厚厚二三百本账簿,单是看着桌上那一摞册子,就足够叫明窈头疼了。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久坐受不得,久站也受不得,总要时不时换个姿势,才能叫自己好受一点。她不愿在人前失态,只好摆摆手:“各位先回吧,等我把账目看好了,再差人去通知大家,诸位只管将银两准备好,没有银两的,用粮食或者其他抵也行。”话是这么说,但在场都是往大瑜卖东西的,谁家都有些小钱。众人先后告退,最后只剩宁湘和金花阿姑。从明窈怀孕,她少有出王帐的时候,绣房那边也才得了今年的新羊毛,正是繁忙时候,宁湘她们几次想来王帐看望,却每每被琐事耽搁。看着明窈隆起的腹部,再看她越发纤细的手腕,金花阿姑心疼得不行,拉着明窈的手,仔细看过她的每一处:“可怜见的,怎瘦成这样子。”“哪有。”明窈忍不住比了比自己的腰腹,“阿姑可是说错了,您看我这腰,比之前可粗了不止一点半点。”“可敦才是胡说呢!”金花阿姑做生气状,“怀着孩子怎能看腰腹,你看看你这小细手腕,再看看这白兮兮的小脸……还说没瘦,可是可汗没照顾好你?”“不行不行,这样可不行,这还好几个月呢,不然我把绣房那边的活放一放吧,我来照顾可敦。”金花阿姑越说越觉得可行,说到最后,更是跃跃欲试起来。她望向宁湘:“湘丫头你瞧我能不能离几个月,反正……”“不用不用,阿姑快别麻烦了。”明窈赶紧打断,又将手腕抽回来,“王帐里一直有念桃青杏她们伺候着呢,可汗这一个多月也一直在,哪有照顾不好一说。”“都是我自己,之前嘴巴里没滋味,吃什么都不喜欢,兴许是那段时间饿瘦的吧。”明窈说:“不过最近好了,最近我天天饿时时饿,一天能吃七八次,夜里的饿劲儿上来了,恨不得吞下一整头牛去,说不准等下回见面,阿姑才真要忍不住我来呢。”说着,她扯了扯自己的脸颊,试图把面孔拉大一些。金花阿姑这才被逗笑。只是她实在不放心,尤其是看明窈现在的模样,一点也没有旁人家妇人怀孕后白白胖胖的样子,她只能将这归咎于草原女人和大越姑娘的差异,心里有再多嘀咕,也不好明说。眼看金花阿姑还要说什么,明窈只能向宁湘投去求助的目光。谁知这一回,连宁湘也不帮她了。宁湘眉头微蹙,上上下下将明窈打量了好几遍,最后说:“金花阿姑说的没错,可敦确实是瘦了不少。”“……”明窈表情呆滞了。不过宁湘没唠叨,而是问:“可敦可是害喜胃口不好?”“之前是,现在没有了。”“那这样吧,我正好会几道开胃的汤饭,这几天给可敦做着尝尝,要是喜欢,也好叫念桃她们学学,这怀着孕啊,还是要多吃多喝多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宁湘和金花阿姑一唱一和,直说的明窈双眼发昏,看她目光游历飘忽,两人对视一眼,噗嗤一笑,这才算止言。明窈忍不住抱怨一句:“我原本还能看几册账簿的,如今被你们二位一念,这头昏眼睛也昏,整个人都昏昏的,怕不是一册都看不进去了。”“要不我帮可敦看?”宁湘试探着。谁知不等她说完,明窈蓦地来的精神:“好呀!”她将桌上的账簿全推到宁湘身前,哪里还见之前的蔫吧:“就这些,晚送来的就不管了,湘湘不用着急,慢慢看就行。”j≈039;s“……”宁湘不禁扶额,却也没拒绝,“合着您在这等着我呢。”明窈视线四处乱瞧,总之就是不往宁湘那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