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蓬莱殿,犹如从轻飘飘的空中,负了重,踏在厚实的土地上。周贵妃过来见她半躺在榻上,精气神散了一半,笑问:“这是这么了?我听闻你在离宫里举办了一场异常精彩的马球赛,可惜我无福,看不到这样的热闹。”郑湘拉了个引枕垫在背后,一听这话,就明白周贵妃对留在京师心存不平和埋怨,便笑道:“今年错过了,明年的更精彩。”周贵妃听了,摇头笑了下:“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往日,你都是生龙活虎,今日怎么瞧着脸色发白。”郑湘忙叫新柳拿奁镜来仔细打量,嘴里道:“我脸色真的发白吗?肯定是因为这两日旅途劳顿。”郑湘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脸色不好。周贵妃见状,起身告辞:“过两日,我再来与你说宫中诸事,我走了,你好好休息。”郑湘点头,道:“姐姐慢走。”周贵妃突然想起什么,停住脚步,转过身,叹道:“我许久未见小花,甚为思念,不如让他待我宫殿一两日。”郑湘道:“我是没什么。姐姐,你问他乐不乐意去,他这些日子在离宫里心玩野了。”周贵妃笑道:“小花自幼聪颖懂事。我找他去了。”待周贵妃走后,郑湘感到倦怠,打了个哈欠,对新柳道:“你们去忙,我睡会儿觉。”新柳带着宫女出去了。暮色降临,蓬莱殿一片安静,姜灿跟着周贵妃去了,小鱼不爱说话,郑湘睡觉未醒。姜榕过来时,见到暮纱四垂,殿中空寂,桂花热闹的香气,反而显得蓬莱殿愈发寂寥。现实与虚幻在黄昏模糊了界限,姜榕恍恍惚惚,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一丝惶恐。他加快脚步,那矫健的步伐敲击在白石的阶梯上,犹如梦境破碎的声音。姜榕大步转进西暖阁,榻上沉眠的人将一切虚幻散去,照出真实。姜榕坐在榻沿上,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郑湘。然而,任谁被这么盯着,也不会睡安稳。郑湘睁开眼睛,骂了一句混蛋,坐起来,头脑有些昏沉。殿内已经暗下来,姜榕一半的身子笼罩在阴影里,黑魆魆的,郑湘赶紧叫人来点灯。“我都被你吓着好几次了。”郑湘埋怨了句,感到腹中饥饿,又叫传饭。姜榕笑道:“你胆子可不小,每次都骂我。”郑湘起身洗手净面,回头说了句:“那是你活该。”晚上两人躺在榻上睡觉,姜榕的手臂刚搭在郑湘的身上,郑湘就拂开,带着困意的声音道:“我困了,睡觉。”姜榕顿了一下,伸手将郑湘紧紧揽在怀里,道:“快睡吧。”他脸上的神色却有了异常,难道湘湘对他没了新鲜感?下午睡了一下午,晚上怎么还能睡得着?姜榕睁着眼睛,不断思考原因,是因为年纪大了,是因为身材走形了,还是因为体力不好了……他不至于落在这种地步吧,难道……咳咳……他赶紧在心中呸了一声,放空大脑,也跟着睡去。郑湘次日醒来神清气爽,精神奕奕,送走依依不舍的姜榕后,她带着宫女去了周贵妃的仙居殿,恰逢周贵妃与姜灿用饭。她略微扫了一眼,都是姜灿爱吃的,周贵妃比她这个亲娘还贴心。“你们吃,不用管我,我去正厅喝茶。”郑湘摇着宫扇笑道。周贵妃起身:“小花起晚了,等吃完我将他送回去。”“我不是找他,来找你。”郑湘笑着看埋头吃饭的小花,见她来只含糊叫了句阿娘,然后继续吃饭。周贵妃坐下道:“既如此,我便不与你客气。小花慢些吃,慢些吃。”郑湘朝周贵妃颔首,果然去了正厅坐下,春雨捧茶,笑说:“皇后娘娘请喝茶。”郑湘接下,打量仙居殿,她印象中的仙居殿金碧辉煌,华丽大气,犹如神仙居住。但现在只见纸窗木榻,帘帐黯淡,几案架子只摆着几个土瓶子,唯有身侧针线筐里有鲜艳的丝线和绸缎。针线筐里有一件未完成的金色缎地背心,绣着童子坐莲的纹样,大小是小花能穿的。